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天花板有点低,压得我有点胸闷。
我睡不着,打电话给程玄。我说:“玄哥,你怎么还不交女朋友?”程玄所答非所问,说:“我现在在忙,晚一点我再找你。”我继续盯着天花板,才两分钟,电话就响了。我说:“玄哥,这世上要是连你都没时间理我了,那就没人理我了。”程玄却说:“这世上没人理你了,你才理我。”我和程玄没有继续有关他交不交女朋友的话题,我们只是随便聊了聊,便挂了电话。程玄还在加班,他工作起来没日没夜。
程玄六年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那女人死了,因为心脏不健康。那女人死后,程玄就签了一份器官捐赠的协议,说是等他死时,要把他身上能用的都捐了。再后来,程玄的身边一直再没有过女人。我想,我刚刚一定是水土不服,神经紊乱了,才会糊里糊涂地问了他这么个让人肝肠寸断的问题。
我没想到肖言会打来电话,真的没想到。我还以为,他在歌舞升平,大肆庆祝他无牵无挂的新生活。
我接电话前暗暗咬牙切齿:没心没肺的男人。接电话时,我倒镇静了。我装作困乏地说了一声:“喂。”肖言声音神采奕奕:“别装了,刚刚电话还占线呢,现在就睡着了?”我哑口无言。肖言问:“找到房子了吗?”我嗯了一声,又说:“今天已经搬了。”我几乎脱口而出丁澜这个意外,又活生生咽下了。我想:这个男人已经没道理来和我分享这般琐碎了。
果然,肖言说:“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有事?看来,没事时,我的确不该找他了。我率先说了再见,不温不火。
这世上心碎的人太多了,所以我不要心碎。我自言自语:肖言啊肖言,你就是个铁匠,你就要把我炼成金刚不坏之身了。第25——28章 第二十五话: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我一夜都没有做梦,睡得像个孩子般安稳。第二天,镜子里的我脸色红润,还是像个孩子。我想念起肖言,想让他的笑映在镜子里的我的旁边。不过,出现在我旁边的却是丁澜,她交给我一把大门的钥匙,就出门了。
我也出门了,把对肖言的想念关在了房间里。
路上,我给茉莉打了电话。在美国的茉莉,刚刚下课,接到我的电话显得很忧郁。她说:“你走了,连个陪我吃饭的人都没有了。”我开门见山,说:“茉莉,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我现在的室友,叫丁澜。”我不确定茉莉是不是知道丁澜这个名字,不过茉莉的沉默,给了我答案:她知道。沉默过后,茉莉问我:“你不要告诉我,是则渊的那个丁澜。”我莫名的沮丧:“是,就是她。”说完这句,我又补上一句:“这纯粹是一个巧合。”茉莉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她挂电话的声音很轻,我的负罪感却变得很重。茉莉应该是觉得我背叛了她,背叛了我和她的姐妹之情。
生活扭曲了。我丢失了在美国的一切,肖言离开了我,茉莉也变得遥远了,而我那在北京的爸妈和玄哥,也还是与我千山万水。我陷在了一个尴尬的地界,左右够不着。我忽然觉得,我这一步棋,输得一败涂地。
有时候工作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一边消淡忧伤,一边还为人类作了贡献。我的大脑并不富裕,所以我工作的时候,便不会想念肖言。
魏老板在会议上夸奖我,说:“温妮有天赋,并且努力。”我暗想:你是该夸夸我,你花这份钱,请一头努力的牛也不会吃亏的,何况我是个“有天赋”的人。
小沃前辈配了一副隐形眼镜,看上去活泼多了。莉丽剪短了头发,少了分柔美,多了分干练。世界天天都在变化,我看得应接不暇。
对肖言的爱,只在我的房间里。那像魔咒一样的被子和枕头,会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这个魔咒,却是我割舍不下也不忍割舍的。
我对程玄说:“怎么办?我好像要分裂了,白天一个,晚上一个。”程玄不懂,因为我没告诉他,那个我来投奔的男人,并不稀罕我。
十天后,日子突然艰难起来。
我开始失眠。
就在我准备去买一套新的被子枕头的前一天,魏老板给了我一个出差的任务,而这个我要出差的城市,正是肖言的所在。
下班后,我跑回家,跑进房间,在这个我会分裂成另一个我的空间里给肖言拨了一通电话。这一拨,我傻眼了。电话中传出: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我拨电话拨得百折不挠,但结果是千篇一律:您拨打的用户还是已停机。就在我像一头困兽般在拥挤的房间中转来转去时,丁澜回来了。她不但回来了,还来敲了我的门。
丁澜对我说:“你吃过饭了吗?”
我没吃,却说:“吃过了。”
丁澜有主见:“吃了也再吃点吧,陪陪我。”
我勉强跟着丁澜出门了。其实我对她是有着莫名的好感的,纵然我们之间还隔着一朵茉莉,不过,显然这个时机并不好,肖言的停机像龙卷风一样卷走了我所有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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