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沁染,他蓦地脸颊发热,躲闪道:“没踩稳,又有些得意忘形了。”高重璟轻笑:“这摔下去,你那许大人见了可要吓出病来。”宋观玄扶着他走了两步,隔出一点空隙:“什么我那许大人。”“你好点走吧。”高重璟没看他。宋观玄脸上发热直到上了马车才消,窗外道路平阔,连车行都轻快起来。“许大人这生清苦,我尽点同僚情分而已。”高重璟默默:“同僚情分……”“我这五殿下不高兴?”“不是。”高重璟握了握他的手,眼里泛起笑意。东陵玉璧如今琢出辉光,他沉声道:“我高兴。”宋观玄嘶了一声:“你捏着我伤口了。”他中指节上一道细长红痕,被这么一捏又沁出细小血珠。高重璟托着他手腕查看,身上掏出药绵来替他将血珠擦去:“我算得真准。”宋观玄将药绵抢了过来:“你随身带着这个干什么?”“我怕解天机擦不好。”高重璟没了药绵,依旧托着宋观玄的手腕。一节节指间细看过去,忽然发现食指上有一处红点。小小一点在白皙的皮肤上绯红如血,他拿指腹按了按,问道:“上次放血伤的?”宋观玄没留意,凑近确认一番:“外表愈合得过早,内里像是消不掉了。”高重璟由蹭了蹭,莫名其妙笑了下。宋观玄转眼收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聪敏之人这里才有痣。”话音刚落,车外传来飞驰而过的马蹄声。车帘被气流掀起一瞬,宋观玄似看见冠上红缨朝着东门方向而去。南方苦雨,这个夏天不会太平。邝舒平此去是搏命,邝舒平不知,许生平也不知。然而宋观玄知道,高重璟也知道。他忽然听见高重璟说:“这命本该我去搏的。”宋观玄瞥了他一眼:“出了乾都还想领兵,你拿的造反的本子?”这话僭越,也就宋观玄说得。他说完也默了很久,这条路确实是给高重璟铺的。从前朝堂明面高重璟因高乾授意略胜一筹,去陆安这件事是宋观玄给高歧奉破釜沉舟的建议。但这计未成反倒因为水患损失惨重,如今想来陆安变动其实蹊跷。高重璟道:“他最近在朝堂上这么一参,许家邝家和二哥的关系混乱不清,樊交佟的武道却又没在他手上有起色。现在过去陆安,只怕樊贞要动他。”马车停下打断了宋观玄的沉思,他边起身边道:“所以樊家和高歧奉的这联姻的时机才格外重要,早一分陆安拥兵自重不能撬动,晚一分……邝将军生死难料,许大人也受不了。”“你担心这个?”高重璟跟着他下了马车。宋观玄站在檐下朝门前海棠望了眼:“我病了这么久,对生死没轻重,许大人却不是。”高重璟离他一个台阶的距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其实你最在乎生死了。”这话敲在心上,宋观玄倏地抬眼。高重璟恰巧笼在阳光中,似乎准备看他进门就走。他沉吟片刻:“进来说话。”新枝“小宋大人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说……”孟知言一脚刚跨出门槛,整个人卡在门下进退两难。他手上抱着一丛茉莉,跟着僵在原处。宋观玄夹在两人之间,孟知言一脸喜色没来得及收敛,凝固在脸上有几分诙谐。宋观玄朝他招手:“知言来了?”孟知言缓缓挪出来,和宋观玄一道站在台阶上,绿叶枝子挡着半张脸:“我刚来,发现你没在。”下午还长,孟知言往阳光下一站像是书院逃学出来的似的。“出去碰见高重璟,一块带回来了。”宋观玄朝台阶下点了点。高重璟一脚跨在台阶上,也愣在一个起跑的姿势上。看见宋观玄点过来,他脚缩回去,朝孟知言微微颔首。“小宋大人吃饭了吗?”孟知言脑袋冒出来:“这花稀奇没见过,清香袭人又可爱乖巧。想起今天是你生辰,就搬来送你一盆”宋观玄下意识蹙起眉头:“你这茉莉哪来的?”孟知言脸埋进花枝里闻了闻:“茉莉?你认识这花?这花好吗?我看长明书院今日到了一排,就买了一盆……”宋观玄听了,叫住门前马车:“多谢美意,还是还给书院吧。今夏茉莉似乎进贡所得,不要拿错才好。”说罢他又觉得这样似乎让孟知言一片心意落空,于是缓声道:“我同你一起去。”高重璟二话没说转身上了马车,没一会宋观玄和孟知言也挤进来。小盆茉莉放在正中间,随着行车摇出清香。高重璟坐在车内心思百转,被宋观玄那话吊着,不知要和他说什么。他不断朝车窗外望去,听见叫卖也觉得扰乱心境。只想着赶快到了书院,将孟知言扔下最好。生辰这天宋观玄似乎只对风筝这一件事上心,一捆线放完,看着风筝飞远就不再说话。去年小聚他似乎颇耗心神,散了后也莫名病恹恹的。高重璟猜他更想一个人呆着,今年白天见过送了风筝也没久留。如今宋观玄有话要说,便是抓挠般的想听。宋观玄就坐在他旁边,衣摆水纹似的在脚边晃荡。高重璟回忆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说宋观玄最在乎生死了。这话到底扎不扎人他心里没底,犹豫地盯着那片衣摆在车里煎熬。宋观玄望着茉莉出神,这花自西传入东陵后茉莉在东南地方培植多年。他上辈子听宫人说过,乾都街道上引进茉莉,整个夏季天香沁人。他于深宫牢笼中没法得见这样的景象,只敢想像街道上花开的喜人景色。此时微风带起车帘,将香气在他面前散了散,今日竟然离得这样近。高重璟见宋观玄盯着茉莉,眼神里分明是想留下。茉莉培植其实不错,再有年乾都也能引过来养上一片。他记得自己批过这个折子,或许也无需等太久。这几年若是养得好,送到皇宫的花房里做夏季花卉倒不是难事。只是不知道宋观玄现在想要这花,是不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太过难听。两人各怀心思,转眼马车停在书院前。孟知言抱着花盆,没腾出来手敲门。高重璟直接站在墙边,似乎不打算进去。宋观玄想了片刻,叩响门环。刚要开口,只见开门的正是王述怀。“啊。”他想的话没接上,王述怀背着手站在门口,不似要出门,好像只是恰巧在门口经过:“我,我刚刚去城东登塔,说起先生来。高重璟说想来见见您,看您吃饭了没有。”高重璟莫名站得笔直,与孟知言对视一眼,贴紧墙壁没有动作。王述怀促狭地看着宋观玄:“就是他拿了我一盆茉莉?”茉莉枝子从门边支出来,在宋观玄袖子上挠了下。宋观玄呆呆地看着王述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也……”王述怀道:“孟知言,滚进来。”孟知言从墙壁上一溜,闪身进了书院。王述怀将那盆茉莉从孟知言手上接过来,塞进宋观玄怀里:“茉莉清香,宜暑宜寒是长久之花。年年岁岁虽不易,终有柳暗花明时。听说你今天生辰,作为祝贺送你了。”“啊,多谢,多谢。”宋观玄突然摸不清头脑,只是看着王述怀叫孟知言滚去看书。王述怀再转过头来,眼里多了一丝和蔼:“城东登塔耗费心力,你保重。”宋观玄眨了眨眼睛:“还没谢那日先生送药来……”王述怀却不再提这件事,朝着门外说道:“饭就不吃了,替我谢过高重璟吧。今日书没写完,明天再写就是。外墙没洒扫,全是灰。”高重璟闻言冒出来,袖子上果然两道灰痕,拱手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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