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宋观玄瞧着那骤然用力的背影,藏下笑意清淡道:“魇得厉害时突然解了。”高重璟后背一僵,脑中闪过早上宋观玄薄唇微张的抽泣模样,默默对着架格面壁。“那,那就好。”“嗯,挺难得的,我往日都要魇得透不过气,可能是这药安神吧。”高重璟见他没有多想,松了口气:“严回春听说你久咳难眠,似乎调了方子。”宋观玄嗯了一声,默默看着高重璟在架格上屋中生有的收拾。空了半晌,高重璟终于准备坐回来。“我像是哭过。”砰。高重璟膝盖撞在桌腿。“梦得难过?”他扶着桌角坐下来,腰杆挺直看着桌面上的茶杯。宋观玄绕开梦境,说道:“枕头都哭湿了。”高重璟蓦地神色紧张,也没管桌上的茶杯,忽然去探宋观玄手腕:“你可是醒来又吐血了?”温热顺着手腕传来,宋观玄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摇头道:“没有,寻常梦境,迷雾四起我迷路了,急哭的。”他反手抓住高重璟的手腕:“你看着没再发热,好全了?”高重璟松了口气,只怕引得他病发:“好全了,好全了。你别担心,我还去找严回春看了,说也不是发热,只是题想得太久没睡够所致。”宋观玄笑出声:“辛苦在太和殿做题了。”高重璟转开话题:“你和叶海心说什么了?他说他明白了。”“没什么,算术上的事情。我想问他学了,到时候好给你用。”高重璟闻言连连摆手:“算术实在于我没有大用,考过了就不必再看了吧。”他瞧着宋观玄:“你就为了学这个?”“还有一样。”“什么?”宋观玄支着头,笑意在眸中深藏:“泪水许是咸的,是吧,高重璟。”线轴宋观玄扯了两下风筝线,仰头雨燕纸鸢在蔚蓝的空中起伏。一阵劲风,细线吃力猛地带过,在指间割出道长痕。他飞快松手,线轴滚动如轮。不过一会那只风筝线放完,彻底飞到云端里不见踪影。宋观玄呆呆看了会,药棉递到忽然面前。他顺手接过按在指间,却看见解天机的袍子一闪而过:“解大人?”“高重璟说今天风大,小宋大人放风筝容易被线割伤,叫我来的时候捎带这个。”解天机卷起袖子和宋观玄一道坐在游廊檐下,将手里的纸包塞进他怀里:“又长一岁啦,小宋大人。”宋观玄解开纸包红绳,白玉如意坠子下压着一本新书。挪开穗子一看,小兔子种花。“多谢解大人。”玉在手中缓缓升温,他翻开书,扉页写着顾衍赠的字样。宋观玄脸上笑意蔓延,感叹道:“小兔子都做了十来年活计了。”解天机将书拿过去看了眼:“玉是我赠的,这书……哈哈哈,顾衍快送了你一整套了吧。”解天机将书本翻得哗哗作响,随口道:“这几日太和殿为邝舒平和南方的事情焦头烂额,顾衍在那边议事几个通晚,今天在我那说胃疼蹭粥喝,恐怕过不来。”宋观玄闻言,想起高重璟前日也劳累的模样,关心道:“顾少师还好吗?他平常不轻易病痛的。”解天机脸上的笑意敛了敛:“都是他以前在朝堂拼命时落下这旧毛病,你别担心。我听说高重璟想得脑袋冒烟,也在你这蹭药喝呢。”宋观玄笑了两声:“脑袋冒烟,像是不假。”那天他问完高重璟偷亲他的事情,高重璟稀里糊涂糊弄过去,走的时候一头撞在门板上。他眉眼弯弯:“岂止冒烟,差点撞个大包。”解天机问道:“你最近恢复得如何了?”“走得,但走不远。”宋观玄将手中线轴拨动,轴轮呼呼转了两圈:“夏季暖和,大概能恢复到去年模样吧。”解天机闻言眼眸弯弯,去年此时在会海楼,宋观玄看着气色不错:“那就很好。”宋观玄没说话,严回春的药喝了一阵,那日吐血的亏空缓缓好起来了。只不过他偷偷少喝了一回,夜里就被梦魇住。如此算来,大概快要药不离身。能稳得住就好,宋观玄看解天机似有话要说,问道:“解大人来是为了夏时的事情?”解天机闻言没有遮掩,从怀里扯出一张单子:“前天陆安那边的天象报过来,雨季提前丰水将至。若是决堤,定然让周围十四五个村镇接连受灾。”宋观玄面色微沉,陆安水利上辈子就有问题,设堰修渠之后好了许多。他问道:“那边在修渠扩道,沉积泥沙清走,河道宽深也未见奏效?”“这事高重璟议过了,但暮春才开始动工,正是做了这些丰水成汛才能拖几日。”解天机道:“顾衍回来说,现在再去引湖蓄水已经来不及。谋划是明年的事,今年灾乱要紧。”宋观玄记得从前玉虚观派人去过陆安,下山治灾损殒了几个师兄。灾后疫病饥荒却逢陆安城内反乱,物资难运死伤无数。这话暂且不能表露,天灾尚且能挡,坏的是人祸。他心思一转,将这话说给解天机倒是方便:“陆安有劫,或许得备些药物和粮草。那旁边是哪里地界,东西送到那边,最好不要风吹草动才行。”解天机一听不是祈福这类事,明白宋观玄这是要带话给顾衍,说道:“陆安上边是横卢,横卢地势高,是产药的地方。那里现驻纪安斌,原来是邝舒平的老师。”宋观玄听罢点头,那么邝舒平去是最好。顾衍累病,恐怕事情不像高重璟说得那样轻巧。他沉吟片刻道:“顾少师辛苦。”解天机叹了口气:“顾衍拼命惯了,我带话给他不要紧。说来今天邝舒平出城去,从东门走,古塔那边能看见,你要不要去?”边说着已经起身带着宋观玄往侧门去,宋观玄看着候在门口的马车,元福正站在车前。高重璟都安排好了,哪能不去呢?解天机送到车边:“小宋大人,我就不去了。顾衍那毛病犯起来我怕他吐我花瓶里,那可是手描金丝花瓶。”宋观玄将解天机面上的挂记收在眼中,点头道:“解大人劳心了。”“你就当我玩笑,他面薄你见着他别过问。”解天机摆摆手坐上马车疾驰而去。邝舒平从城东出门,东边古塔九层高,刚好能看见出城阔道。宋观玄趴在栏杆上,劲风带起他发间的束带,发丝擦过高重璟衣袍。重檐下,古朴塔楼沉的宋观玄一身浅淡水色如同融进画中。高重璟勾了勾指间,发丝又从他手中绕了过去。宋观玄感到头上一丝牵绊,不动声色道:“出城到军营今晚南下,月余到陆安。七月丰水,时辰气候只怕正撞上灾情。”“我和他说快挪营帐先到横卢,与纪安斌先接头更为妥当。”高重璟望着远处:“时机若是得当,天灾虽不可挡,但人祸却能阻断。”宋观玄闻言怔然,刚要点头认可听见塔里响起脚步声。许生平依旧一身淡灰袍子,人显得清瘦几分,有些意外地看着两人:“真巧,也来登塔?”“许大人好些了?”“背上的伤散了,剩下只需缓缓恢复,明日便能去礼部。”“同邝舒平见过了?”“没有,见不到。”许生平走到两人旁边,凭栏望着出城的阔道:“在这里送送他罢了。反正他这次启程,许家的婚事像是搁下,我与他两不相欠了。”宋观玄和高重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楼梯走去,将这位置留给了许生平。许生平两不相欠的话在他耳边萦绕不散,有欠有还,这两人好像过通透了似的。他借着余光去瞟高重璟,心想这若是上辈子,这怕是不好还。宋观玄心思晃晃脚下一空,还未摔下只觉得高重璟一手揽在他腰上将他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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