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重璟愣愣:“方法?”“白矾写字,可得天书,那不是真的。”“那你还让他上玉虚观来?”“这事……”宋观玄犹豫了一会:“还需得师父拿主意,事关玉虚观,我不敢擅作主张。”高重璟看宋观玄是想要请君入瓮,其中利害自然明了。李休其招摇撞骗,捅出去要损玉虚观名声。“天书不是真的……”他左挑右捡,挨着这话头找了个不耗精神的胡话:“那你是不是真的?”“你说气运?”宋观玄默默一瞬,异常沉重道:“是真的。”高重璟看着宋观玄的眸光一点点暗淡下去,心里一凉他挑错话了。隐约又起了一丝不甘:“这气运如此沉重?”宋观玄深呼一口气,他许久没想气运的事,最近觉得枯竭之感有些似有似无的减弱。王若谷瞧不出来,应当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浅浅扯了扯嘴角,自嘲道:“殿下不信我,才沉重。”道上寒风吹得枯叶霜枝簌簌作响。这话也像冻脆了的枯叶,一吹便能粉碎。高重璟仿佛被人捏了心头,又慌忙道:“我信的。宫里哪有不信的。”“是吧。”这枯竭本是上辈子带来的,小小嫁祸给高重璟片刻,竟然得到片刻轻松。宋观玄偷偷松泛片刻,及时止住这点邪念,转言道:“只是现在有件事不大好……”高重璟顺着宋观玄的目光看去,果然是王若谷寻来了。“会怎样?”宋观玄搓了搓手:“少不得挨顿打手心。”高重璟一时分不清宋观玄真因为他那一问兀自低落,还是根本早就看见王若谷,想骗他替了这顿板子。他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王若谷,拱手朗声道:“是我带他出来玩的!”远近宋观玄闷头笑了声,躲过王若谷惊疑的目光。王若谷望着阶梯,只是一会功夫,高重璟怎么忽然傻子做派起来。高重璟觑着王若谷神色,心想这板子不知何时才打。就在三人各望各的有所思时,台阶上传来常行江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我找不到师叔,这么冷师叔莫不是在哪里被雪埋……哎呀,师叔,师叔在这啊……”常行江喘着气,在宋观玄安慰的目光里拜了拜王若谷。师叔师叔在高重璟耳边回荡,扰得他心浮气躁。转身朝宋观玄望去,宋观玄正摸着他自己的手腕探脉。宋观玄想着常行江眼里他不过是病了几日而已,怎么脸上全是怕他一命呜呼的表情。脉象这样差吗,宋观玄不信邪,探过又觉得还好。一抬头,三道焦灼的视线落在身上。宋观玄微微颔首,淡淡笑道:“让你担心了,多多走路康健身体。”这话落空,没人理。道上静静无声,唯有飞鸟振翅的声音。飞鸟都不信这话,何况王若谷。玉虚观里来往的弟子们亲眼看到他们师叔回来几天,受罚两回。宋观玄领着掌心两道红印回了住处,朝高重璟玩笑道:“王若谷没有顾衍那师道尊严的戒方,是不会打你的。”他伸手去够药油,是再也不敢让高重璟上手了。高重璟盯着那微微肿胀的红痕,替他寻来棉布沾了药水:“这要是打我,倒不至于这么严重。”他轻轻捉着宋观玄指尖,小心翼翼将药油粘在伤口上。温热的体温顺着指尖传过来,宋观玄轻轻缓缓:“认错本是美好德行,这是我该罚的。”高重璟擦药的手一顿,宋观玄确实病得是不轻,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药香蔓延,屋中的温度随着炉火也暖起来。宋观玄转身除去披风外袍,行云流水地钻进暖和的榻上准备补觉。忽然被子里又冒出来一个脑袋,眼巴巴地看着高重璟。这套动作太过流畅,高重璟还站在原地。他与宋观玄四目相对静静几息,想起来宋观玄是忘了喝药。宋观玄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眼中诉求无比清晰。高重璟笑了下,端起药碗送到床边:“使唤我?”宋观玄支着身子坐起来,就着碗边将药喝了。咕咚咕咚,比吃饭积极上百倍。“不敢不敢,殿下垂怜微臣罢了。”高重璟头皮发麻,面上不显。看着他扒在床边欲言又止的模样:“还缺点什么?”宋观玄拢了拢被子:“殿下想不想出去走走?三清殿是……”话到一半忽然打住,他直截了当道:“想烦请殿下派个人看住李休其,不可让他下山去。”高重璟转身将药碗搁在桌上:“元福去看着行不行?”宋观玄看着高重璟僵硬的脊背点点头:“嗯,十分刚好。”他没做多想,整理好被子,平平整整躺了下去。高重璟鲜少和宋观玄一道谋事,更不用说知道宋观玄要做哪些细节。忽然被这么一使唤,反倒是无措起来。高重璟一面提醒着自己警觉,心里按捺不住,当即出门去将这事细细吩咐给了元福。“事情都说好了。”高重璟折回屋中,只见好似已经睡着。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宋观玄双手交握仰面而握,一脸安详好似与世长辞。高重璟抬手戳了戳他,手一抖,指腹从他脸颊滑过。软软糯糯,带着点凉意。宋观玄闭着眼,软绵绵道:“我困得很,一会恐怕睡得沉。若你有事摇不醒我,也不用觉得我死了。”高重璟手蓦地说了回去。宋观玄断断续续解释着:“今天这药很安神,我睡着难醒是常事,上回他们吓得去请了严回春。”高重璟哦了一声,看着宋观玄入睡中也微微蹙起的眉头,没再扰他。屋内点了安神静息的香炉,高重璟晃悠几圈,重新将小兔子找出来读了两遍。他靠着书架,搞不懂宋观玄过的什么日子,怎么会年少之时就要靠着安神香炉才能睡觉。宋观玄话不假,他睡得确实深沉。茶水声翻书声,他都一点动静没有。高重璟看得后怕,只好每过一个时辰便鬼使神差地去探探他呼吸。温热的鼻息打在手心,高重璟心中迟疑了会,我怎么又担心起他的生死来了?迟疑中,掌心下传来微弱的声音:“殿下,我年富力强活蹦乱跳,你别探了。”高重璟受到惊吓,一掌拍在了宋观玄脸上。“……”手底下宋观玄还在说话:“我好不容易睡足够,现下活蹦乱跳,你这是要……”高重璟手上用了点力,不知这人身上是不是有发条,哪里醒来就说个没完。宋观玄在那手掌下面费力说道:“殿下,你拧什么呢,这脸皮都是真的,你不必验了。”高重璟将手拿开:“我找你发条在哪。”宋观玄坐起来,将长发拢了拢:“机关小人的发条一般都在后脖颈上,你看看有没有?”高重璟默默无言,扫了眼宋观玄光洁的后颈,看来这人是睡够了。“……”闲来无事听落雪,这几日天气晴好,屋檐上常有积雪簌簌滑下的声音。王若谷遣来常行江的盯着,两天没让宋观玄离开屋子范围十步以外。吊炉上咕嘟咕嘟,阳光透过窗纸落在方桌上。这几天里,高重璟的算术九章算是吃透了几页。宋观玄举着小兔子搬玉米:“做完这道才能看哦。”高重璟从来没有渡过这么漫长的两日,埋头又写了两行。晴好的天气一直到了祈福那天。高重璟醒来时只见到元福在外候着,这才想起早间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声,应该是天不亮王若谷就来把宋观玄拎走了。他跟着元福往祈年台走,小道在阳光里闪耀。这回他才发现祈年台在玉虚观最里处,借着栈道一条直路进出山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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