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他累得睡着了,趴在床沿,大手仍紧紧握着美琪。
而她从梦中悠悠醒转,感觉到他掌心不停透过来的体温,泪水又泛滥。
她当然知道他对她好,哪个男人愿意这样照顾一个女人?可她不要,与其拖着他跟自己一起受苦,她宁愿他离她远一点,宁愿两人不曾重逢。
万一,她好不了了怎么办?万一她后半辈子都要坐轮椅呢?该怎么办?
她哽咽着,无声地哭着,她以为自己哭得够小心,不会吵醒他,他仍是敏感地醒了,抬起头望她。
&ldo;琪琪,怎么了?很痛吗?&rdo;
对,痛死了,身体痛,心更痛。
她持续流泪。
&ldo;不要哭了。&rdo;他替她抹去眼泪。&ldo;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会想办法请最好的医生来开刀,手术一定会成功的。&rdo;
&ldo;不要安慰我,泰弘,不要给我希望。&rdo;因为她好怕,希望过后是更可怕的绝望。
他无言地望她,在房内幽暗的光影下,她苍白的面容犹如鬼魅,教他强烈心疼。
&ldo;琪琪,嫁给我吧!&rdo;他蓦地冲口而出。
她惊骇不已。&ldo;你说什么?&rdo;
&ldo;嫁给我。&rdo;他认真地重复。&ldo;跟我结婚,让我照顾你。&rdo;
&ldo;你……你疯了吗?&rdo;她不可思议地瞪他,胸口一股酸楚激烈汹涌。&ldo;为什么五年前我好好的,你不肯跟我结婚?为什么我现在变成这样,你反而要向我求婚?&rdo;
&ldo;因为我以前太笨、太胆小,才会辜负你,但我现在不同了,我想我已经学会勇敢去爱。&rdo;他柔声低语,看着她的眼神,好专注,深情款款。&ldo;我爱你,琪琪,我也爱我们的女儿,我要一辈子照顾你们。&rdo;
她不敢相信。&ldo;你疯了,真的疯了……&rdo;
&ldo;我没疯。&rdo;他叹息。&ldo;其实从一年前,我见到你们母女俩开始,我就一直想对你说这些话,只是我没勇气开口。你知道吗?现在想想,我之所以会四处流浪,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与你不期而遇,我真的很感谢上天给我这个机会……&rdo;
&ldo;有什么好感谢的?&rdo;她乖戾地驳斥。&ldo;你遇见我,一点也不好。&rdo;
&ldo;不对,是最好的。&rdo;他温声纠正。&ldo;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美妙的事。&rdo;
他疯了!
美琪只能这样想,她拚命说服自己不要去听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但不知怎地,他每个字都精准地敲进她心坎里,令她心动不已。
老天!她究竟该怎么办?
*
&ldo;他真的向你求婚?&rdo;
几天后,朱巧巧再次请假飞来花莲。这天是美琪开刀的日子,她特地前来为好友加油打气,却听见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ldo;那你怎么回答?你答应了吗?&rdo;她追问。
&ldo;我怎么能答应?&rdo;美琪神色黯然,别过头看窗外。&ldo;我不想拖累他。&rdo;
说什么拖累?
朱巧巧懊恼地颦眉,正想说什么,美琪又幽幽开口。
&ldo;巧巧,你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吗?我说以后我只让男人照顾我。&rdo;她顿了顿,嘴角牵起一丝苦涩。&ldo;我想一定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不该许下这么自私的誓言,所以才让我发生这种事,这是报应,是我自找的……&rdo;
&ldo;你怎么想得那么负面?&rdo;朱巧巧不赞成地打断她。&ldo;为什么不这样想,老天爷是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看清楚,谁才是愿意照顾你的男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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