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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ldo;好改造，将来一学习，订下制度就好了。&rdo;

&ldo;他们把自己多余的东西卖光，钱花完就老实了。腰中有钱他们睡不着觉。&rdo;

在街上逛了逛就回到了招待所。曹科长叫我把在解放团看见的那些特务姓名和职务写一写。写完我交给了他。

一个晚上我与大家聊天，曹科长告诉我：&ldo;有一个姓周的老太太给你送来一床被子，一个褥子和一个枕头，另外还有20万元钱，东西放下就走了。&rdo;

曹科长问我是什么关系，我告诉他是我义父家的佣人。我心想，她害怕这个地方，不敢久留，放下东西就走，连一个收条都没要。老高家对我还不坏。

杨成荣从腰里拿出10万元钱给我，我问他这是哪里来的？他说：&ldo;咱们从长春出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套便衣吗？我看咱们也不跑了，用不着了，我把它卖了，卖了12万元。我花两万元钱买了一个尿盆，晚上你就不用下楼小便了。这10万元给你做零用。&rdo;

&ldo;你拿着吧，我身上还有钱。&rdo;

&ldo;快要过冬了，如果住这样的屋子这套薄被小褥子也不行呀，可惜长春那么些缎子被、细绒毯子、皮大衣……都扔了。您看，老高家送来的这条被子像什么？&rdo;

&ldo;咳，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就算了。现在说现在的，人生就像走路一样，什么大路、小路、拐弯抹角的路都能走。这不算稀奇！&rdo;

我感到一个人说一些不是自己要说的话最苦恼。解放前我在特务机关‐‐陕西缉私处当视察。到各县去视察，遇到一些地方绅士请吃饭，在宴会上说的那些应酬的辞令至今想起还令人生厌。现在呢？虽然共产党解放区的许多事没看见，不知道，但在说话中也得歌功颂德，说共产党好，比国民党好得不可比拟：解放区的人民丰衣足食，人民政府工作人员廉洁自持，八路军的战士纪律严明……每天都有人这样说，我也这样说。可是所接触的就是曹科长和几个干部。好像不这样说不拥护共产党似的。事实上都是应酬辞令。有一天和朱副处长谈话，他问我：&ldo;解放区有什么好的地方？&rdo;

&ldo;我看哪样都好，尤其是老百姓能够吃饱穿暖。&rdo;

我具体说不上什么好，只能说哪样都好。可是吉林有妓馆这也好吗？也有小偷、盗窃、乞丐……到解放区有半个多月，到街上也走了几次，开大会我也参加了，没有看出解放区特别优越的地方。只是解放军作战好我承认，不然不能把国民党军队打垮，这一点我没有怀疑。

11月9日，发下一种表格叫我们填，这是登记表，姓名、年龄、职务、原籍、何时报到、何时被捕、你将来要干什么工作？政府对你应当怎样处理？你对政府有什么要求与意见？另外还有9个问题，叫我们按个人实际情况填写，不要虚假，这9个问题是：

1长春解放以前你是怎样的想法？

2长春解放的早上又是怎样的想法？

3突围没有突出去是怎样想的？

4没到吉林是怎样想的？

5到了吉林之后又是怎样想的？

6没到这之前是怎样想的？

7到这之后又是怎样想的？

8对自己的将来是怎样考虑的？

9现在你又是怎样考虑的？

我一看这个表是印制的，是所有在这反省的人填的，不是专为我们几个人单印的，但是这九道问题是用钢笔写在纸上的，是特别为我们几个人拟的。上面的突围问题只适用我们几个人，连陈哲都不适合。这张表引起了我许多猜疑，我们的问题要处理了吗？看这个情形还不是处死，如果要处死还用写这些吗？

我开始填表，在&ldo;你将来要干什么工作&rdo;这一栏，我填&ldo;以特反特&rdo;；在&ldo;政府对你应当怎样处理&rdo;栏，我填&ldo;我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政府对我应依法严惩&rdo;；在&ldo;你对政府还有什么要求与意见&rdo;这一栏，我填&ldo;希望迅速处理&rdo;……

这9道题，我认为是陈处长要研究我们这些特务的心理而拟的。

我想探听探听处理我们的消息。我和翟丕翕研究了一下，我说：&ldo;不经过司法手续能处理吗？&rdo;翟丕翕认为不经过司法机关开斗争大会照样可以杀人。他这一说增加了我的思想负担。这几天朱副处长也不找谈话了，陈处长更不理了，于是我又去找在这反省的邹同志谈天。我问他：&ldo;你看我们的问题是不是要处理了？最近叫我们填表，还要回答九个问题。&rdo;

&ldo;我不大清楚，不过我看你们还应当学习一个阶段。&rdo;我问他怎样才能改造的好？从哪儿下手？他说：&ldo;依我自己参加革命这么久的经验来看，你本身最重要的就是老实做人。在旧社会老实吃亏，受欺负，在新社会老实是受欢迎的。一切问题，一切思想都要老老实实地交待，不要一丝一毫的埋伏。这是我个人的体会。&rdo;

邹同志诚恳的态度很感人，我看这个共产党人很好，他怎么也会犯错误呢？可能在共产党里工作也是不容易的事。

11月11日下午，曹科长到楼上宣布：&ldo;你们不是要求回长春立功赎罪吗？明天就回去，今晚你们准备一下！&rdo;

我问曹科长都是哪几个人回长春？他说有陈哲、杨绍林、杨成荣、杨钧、邱明瑞、翟丕翕、长春站一个司书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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