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曹髦率数百禁军出了陵云台,直奔向郭太后永宁宫而去。
解脱之路
&ldo;禀太后,陛下率军至此!&rdo;内侍神色紧张地奏道。
&ldo;他……率军……至此?!&rdo;郭太后惊得一颤。
片刻后,曹髦入永宁宫觐见太后:&ldo;太后!朕欲率军出宫讨伐逆臣司马昭!&rdo;
&ldo;放肆!不可轻举妄动,难道你想死吗?&rdo;郭太后浑身汗毛倒竖,试图阻止曹髦。上一次,她在司马懿入宫兵谏请求讨伐曹爽时也曾这样恐惧过,从那次之后,她便成了司马家族忠实的政治盟友,作为司马氏和曹氏皇族之间的缓冲层,且不惜牺牲名誉甘愿充当压迫皇室的黑手。
&ldo;朕想求得您下一封讨伐逆臣的诏书!&rdo;
&ldo;没有!&rdo;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郭太后坚定地站在司马家族一边。
曹髦本来低头跪在地上,听到这回答突然猛地抬起头向郭太后怒目而视。当初司马懿要诛杀曹爽时,你怎么不说没有?当初司马师要废黜曹芳时,你怎么不说没有?今天曹氏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从当初那几封太后诏书而来!
&ldo;就算没有太后诏书,也不能阻止我中兴社稷的决心!&rdo;曹髦站起身来,不再奢望太后诏书,他怨恨地瞥了一眼郭太后,迈步走出永宁宫。而郭太后早吓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曹髦率军奔出云龙门。
这个时候,司马昭的同母弟司马榦(gàn)闻听皇宫兵变的消息,匆匆赶至,打算拦住曹髦。然而,他在皇宫的一个掖门处却被守门将满长武拦住了。
&ldo;满长武,你闪开,皇宫有变故,快让我过去!&rdo;司马榦对守卫掖门的满长武说道。
&ldo;未经陛下宣召,任何人不得通过此门,请公侯见谅。&rdo;满长武并没有屈服于司马榦的权势,毅然坚守着掖门。这位满长武,正是昔日扬州都督满宠的孙子,他不愿意充当司马氏毁灭曹氏的帮凶,但他力量微薄,只能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做到这一步了。
少顷,司马昭的幕僚王羡也来到满长武驻守的掖门:&ldo;满长武,我要进皇宫!&rdo;
&ldo;此门不通!&rdo;满长武守护这道门,没有放任何一个司马家的人通过。司马榦和王羡无奈只能绕道,他们兜了个大圈子,最终没有赶上曹髦。
曹髦正在进行他生命中最后一次狂奔:&ldo;前面就是止车门!众军跟我冲出去!&rdo;这是一条冲破压抑通往解脱的道路。
守卫止车门的是司马懿第五子‐‐司马昭的异母弟司马伷,补充一下,他的老婆便是诸葛诞的女儿。司马伷望着曹髦坐在车驾中,身旁跟着数百疯狂的禁军一齐向自己这边冲过来,早吓得魂飞魄散。&ldo;挡住陛下!挡住陛下!&rdo;他大喊道。可是守门侍卫全都忍不住后退。
&ldo;陛下,这里是止车门,不得擅自通过,否则请恕臣下无礼了!&rdo;司马伷壮起胆,只身挡在曹髦面前。
&ldo;你能怎样?&rdo;曹髦猛地从车驾上站起来指着司马伷呵斥,&ldo;胆敢拦驾者,杀无赦!&rdo;伴随着皇帝的吼声,驱车的马匹也仰天嘶鸣,无所顾忌地向止车门狂奔而去。司马伷只能闪身避让,他身后的守门侍卫更吓得纷纷退散。
曹髦不再理会呆立的司马伷,率军冲出了止车门。
五年前,曹髦第一次走进止车门时,谦谨地下车步行,一名臣子对他说:&ldo;您贵为天子,不必下车。&rdo;他答道:&ldo;我被太后征召,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是止车门,我怎能乘车通过?&rdo;当时,他说完这番话后,强压着兴奋,为自己的气度感到欣喜。我的贤德一定能博得臣子的忠心,大魏国将在我手中复苏,他曾这样祈盼过。可在随后的五年里,曹髦渐渐看清了残酷的现实,扭转乾坤、左右命运这些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越想,他就变得越绝望。
大魏国,并不会因我的贤德而复苏。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五年来,这个曾经拥有光辉梦想,或可称为幻想的少年已成长为一个被现实压垮的青年,今天,他决心再度直起腰板,可是,他终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弑君者
这个时候,在皇宫外的大将军府,司马昭已经从王沈和王业口中得知曹髦的举动。&ldo;曹髦难道疯了吗?&rdo;他目瞪口呆,随即,他将手中的书卷狠狠地摔在地上,下令道,&ldo;贾充!拦住陛下!&rdo;贾充官拜中护军,执掌宫廷外禁军,这些禁军,与其说是护卫皇宫,不如说是司马昭的亲兵。
贾充知道事关重大,他想进一步探知司马昭的底线:&ldo;大将军……&rdo;
司马昭知道贾充想问什么,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贾充,斩钉截铁地言道:&ldo;无论以任何代价……&rdo;我已经不能再见到曹髦了。
&ldo;在下明白了!&rdo;
贾充接了司马昭的命令,当即率数千亲兵疾奔向皇宫。一路上,他内心忐忑不安,并不能预知此事之后自己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为司马家立下不世奇功,还是事后为司马家充当替罪羔羊?这两种结局仅在毫厘之间。
在皇宫的南门,曹髦和贾充两支军队迎头相遇。
&ldo;贾充!让我过去!拦驾者斩!&rdo;曹髦打算再次凭借他的权威震慑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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