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洲把自己的短裙随便扔在一个凳子上,裤腿一拎就坐上面装大爷。 他又想了想,发现刚才只有祝余没戴蝴蝶结,干干净净穿了件衬衫,跟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似的,跑过来就对他拎裙子。 卧槽,这人怎么这样? 心机,绝对的心机。 下午六点的天已经没有那么明亮,会场里半拉窗帘亮着彩灯,人头攒动说说笑笑,看起来有那么一点意思。 “哎!老傅!” 有人拍了一下傅辞洲的肩膀,他转了半个身子,看见他们班的体委袁一夏。 “你也不穿吗?” 班里男生总有个别宁死不屈的猛男,他们和傅辞洲一样打死也不穿短裙。 高高壮壮一小伙,方脸浓眉,个头和祝余差不多,但是人却结实不止一点半点。 他手臂上搭着棉服,只穿了个毛衣就已经被热得满脑袋汗了。 “不穿,”傅辞洲后知后觉也有点热,脱下羽绒服放桌子上,“穿了吓人。” “俺也一样,”袁一夏龇牙一笑,在傅辞洲身边坐下,“我就在这嗑瓜子好了。” 猛男聊天简短且没什么废话,傅辞洲继续接着刚才的思路,从蝴蝶结想到领口,再想到那一个没有扣上的纽扣,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了起来。 他一定是强迫症,强迫症看不得那些。 傅辞洲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头,双手闲来无事,就去整理眼前的黑色羽绒服。 “你这衣服和祝余那件好像,”袁一夏弓腰探了个脑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就是同款吧?” “一起买的,他白我黑。”傅辞洲没遮掩什么,大方说了。 “操,”袁一夏笑着靠回椅背上,“情侣款吗?” 傅辞洲拿着衣服的手一顿,然后缓缓停了下来:“这也能扯情侣款?” “不都这样吗,”袁一夏笑嘻嘻地解释,“啥都一样的,就一点图案不一样…”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舞台旁突然平地炸起了一波尖叫。 傅辞洲和袁一夏立刻中断对话,齐齐扭头往那边看去。 一班的短裙靓仔出来了。 “卧…槽…” 袁一夏发出了没什么文化的感叹,跟个猴子似的窜上板凳抻着脑袋往那边看,“牛逼啊这些人。” 所有人几乎同时被吸引了注意,全部跑去出口处围观。 而那边像是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场面,以徐磊为首刚冒了个头出来的一班男生瞬间又缩了回去。 “卧槽!我有点!不好意思!”王应搓搓自己的脑袋,耳根子都红了。 大部分男生开始打退堂鼓,自己人凑一起笑够了,就不想出去丢这个人。 祝余倒没那么在意,他向来没脸没皮惯了。 衣服既然都穿好就不想再脱回去,口罩一戴就出门找水喝。 为了不那么显眼,他特地走了后门,先出了教室,在外面绕上一圈,然后才从正门进去。 外面冷得很,祝余光着两条小腿,裹紧了衣服。 傅辞洲就坐在教室边上,最先看到人进来。他嘴里还咬着一个花生,差点没把壳吃进去。 祝余眼睛直直往里看,明显没注意到靠边坐着的大活人。 傅辞洲吐了口花生壳,手一抬抓住祝余的衣服,跟抓小鸡似的一个用力就把人给拎自己边上坐着了。 祝余手上还拿了瓶矿泉水,一转身大半个身子靠在傅辞洲的身上。 他眨了眨眼睛,对自己这突然的位移还没缓过神来:“你怎么在这儿?” “卧槽,牛逼了兄弟,”袁一夏的目光直往祝余腿上飘,“你蛋蛋不凉吗?” 傅辞洲喉间一梗,下意识就低了下头。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祝余把身上的羽绒服一掀,露出盖在自己腿上的短裙,“有打底裤。” 袁一夏手不老实,越过傅辞洲直接去掀祝余裙子:“给我看看。” “卧槽你干嘛呢!”傅辞洲差点没一耳巴子抽袁一夏脸上。 反观祝余倒是大方,裙子掀了一半,还没脸没皮地问了句:“好看不?” “好看好看,”袁一夏在祝余腿上拍了拍,“你他妈也太白了吧?!” “还好吧?”祝余把裙子盖回去,丝毫没有阻拦袁一夏的咸猪手,“你去看看徐磊,他比我还白。” 傅辞洲夹在两人中间,额角都快冒火了。 “你们可真行,”袁一夏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就往换衣间里跑,“帮我看一下衣服。” 祝余得了个空位,坐下后拧开矿泉水先灌了三分之一。 “你不是感冒呢吗?”傅辞洲开口,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哑了一个度,“感冒还喝冷水?” 祝余喝完水,又重新把口罩带回去:“我都热死了。” 他抬脚踩上桌下横杆,羽绒服大敞着怀,衣摆下端顺着大腿往两边溜去。 傅辞洲一垂眸就看见粉色裙边,被迫抬头又看到祝余扯开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颈脖。 “你身上长跳蚤了?”傅辞洲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最后只得停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属猴的吧?” 祝余蹬着桌子,托着下巴看人:“这汉服也挺好看啊。” 傅辞洲顺着他的目光又看了看场内穿着襦裙的女生。 就像古装剧一样,衣裙拖着长长的尾摆,有的手上还拿了团扇,说笑之间还挺有那股味道。 “哇,祝余!” 有人发现了角落里的两人,忍不住伸手钩住了祝余的脖颈:“美女!” 傅辞洲瞥了一眼对方,不认识。 “帅哥,”祝余笑着推开那人的手,“别搞我。” 两人打打闹闹了一阵,傅辞洲铁青着脸看着。 直到六点半晚会正式开始,那人才摆手离开。 “谁?”傅辞洲问道。 “初中同学。”祝余剥了个花生,把花生壳在傅辞洲面前晃了晃,“从哪儿抓的?” 祝余初中高中全在南淮一中,认识的人比傅辞洲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傅辞洲看着花生面露不爽:“不知道,袁一夏带来的。” “五香的,挺好吃。”祝余吧唧吧唧把花生吃完,准备起身再去找找。 傅辞洲刚想吐槽祝余就知道吃,结果话都还没说出去,就看见这人中途嫌热,直接把羽绒服脱了下来。 短裙收腰的设计,里面掖着衬衫。 这下别说是腿了,就连腰都看得清清楚楚。 傅辞洲当即脑子一炸,手疾眼快拉着祝余的裙边把人给扯了回来。 “哎哎哎…”祝余踉跄着坐回位置上,“咋还扯我裙子呢?” “你穿成这样往哪儿跑?”傅辞洲觉得自己嗓子眼里都冒火了。 祝余眼睛一眯,笑出了半颗虎牙:“不好看吗?” “好看个屁!?”傅辞洲拿过祝余的衣服,劈头盖脸把人给兜住,“你就在这呆着!” 让别人呆着,那就得帮别人做事。 傅辞洲闷头去了会场中心,给祝余抓了一把五香花生。 可是当他再原路返回时,座位上的人却变成了五大三粗的袁一夏。 “祝余呢?”傅辞洲把花生放桌子上。 袁一夏乐颠颠地凑过来,捏了个花生就开始剥:“被褚瑶叫出去了。” “褚瑶?”傅辞洲听见这个名字就头疼。 “五班小班花,”袁一夏指指门口,“刚走的,要去听墙角吗?” 傅辞洲抿了抿唇,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好像有点烦躁,又觉得有些生气。 桌上的花生摊在那里,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袁一夏吃了小半。 灯光暗下来,晚会开场。 傅辞洲捋了捋衣袖,一会儿他得去钢琴那儿弹第一支歌曲。 “你别把我花生吃完了。”傅辞洲抱怨一句。 他走开半步,有些不放心,最后干脆又重新抓了一把回来:“给我留点。” 他不吃花生,但没好意思直接说是给祝余。 袁一夏把头点成小鸡啄米:“给你留着,一会儿祝余来了我都不给他吃。” 傅辞洲差点没背过气去:“他能吃。” “哦,”袁一夏反应了几秒,“那我为啥不能吃。” 傅辞洲一时语塞,好在徐磊这时跑来喊他,他懒得再和袁一夏废话,直接走开了。 窗外隐约传来风声,傅辞洲看了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皱眉问道:“下雨了吗?” “没吧,”徐磊低头看着流程单,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天气预报说半夜才下雨呢。” 祝余不会和褚瑶在外面聊到半夜吧? 傅辞洲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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