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统统都不知道。 他的记忆断在了小时候的一场高烧,就像是直接清空了所有,好让尉霞重新给他灌输曾经。 如果不是祝钦偶尔的提醒,或许祝余自己都信了他就是祝余。 “你是什么?”傅辞洲轻声问。 祝余开始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几个词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是傅辞洲硬是能接上话,顺着祝余往下说。 “你是祝小鱼,小鱼要喝水,”他单手捧住对方的脸颊,拇指轻轻抹掉眼下的湿润,“喝点水好不好?” 傅辞洲几乎是用尽了这辈子的耐心,温声细语到连自己胳膊都起鸡皮疙瘩。 和好的糖水还温着,他不放心房间里的水壶,特地买了个杯子去公用的开水机接来了热水。 对着迷糊的人就要说脑残的话,大概是祝余也觉得鱼水离不开,所以这次竟然没有非常抗拒,乖乖喝起了糖水。 傅辞洲托着他的后脑勺一点一点地喂,祝余就垂着睫一点一点地抿。 像一只在河边轻啜的鹿,苍白的唇瓣覆在杯沿,仿佛只要落下一片枯叶,整片湖就碎了。 祝余又像那片湖,脆弱得不堪一击。 傅辞洲擦掉他唇角的水渍,抠了一颗退烧药,哄破了嘴皮子让祝余吃下,然后顺着他的背慢慢地拍。 或许他知道祝余的意思,为什么会累,他又是谁。 活在一个人的影子里当然会累,而这种操蛋的事,又有谁会想。 傅辞洲恨不得把事情摊开来说,晃着祝余的肩咆哮着让对方明白别人是别人,他是他。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祝余,可是在傅辞洲这里,祝小鱼是祝小鱼,这是他的小鱼,他就一条小鱼。 可是那些事情祝余从来没对他说过,他没得允许,不敢,也不想就这么直接捅破。 “累了就歇一歇,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什么都不想就想我,想我的话就来找我。” 他就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一样套娃个没完没了。 祝余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可他睫毛在颤,又像是还在等着傅辞洲说接下来的话。 “我带你去玩,去看海,去淋雨,去吃麻辣小龙虾。我们可以去元洲,吃糖画,放河灯,我奶奶说想你了,他说你看着就招人疼…” “你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呢?”傅辞洲隔着被子摸索,而后轻轻握住祝余的手,“祝小鱼,你睡着了吗?” 祝余窝在他的怀里,没有回应。 “应该睡着了吧?”傅辞洲轻笑一声,带着一点点的无奈和苦涩,“不然你听到了,可怎么办啊?” - 祝余像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梦里的傅辞洲像个假的,温柔得不像话。 他地往下继续进行。 他们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在七月的盛夏里缄口不言。 可是天总是会亮的,但黎明前短暂的黑暗,就当是人生中的意外馈赠。 -shalliparetheetoasur? 傅辞洲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诗来。 -我可否将你比做一个盛夏? 夏天的温度,378c。 是祝余在傅辞洲怀里略高一些的体温。 祝余就是夏天,风和日丽,炽热温暖。 即便偶尔大雨倾盆,也有人替他抹掉那一点难得的湿润。 “祝小鱼。” “我喜欢你。”那些过去“你去问袁一夏,不如直接问…… 傅辞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一句话。 在他看来,自己和祝余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说出“喜欢”一词的地步。 就连最关键的,祝余到底喜不喜欢男生都不清楚。 可是傅辞洲就是想说。 他想让祝余知道,有人喜欢他。 喜欢像是力量,被喜欢也是。 如果祝余是个女生,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直接说出口。 喜欢没什么好丢人的,喜欢恰好可以说明对方很优秀。 就像褚瑶那样,即使算失败了照样可以做朋友。 但是傅辞洲不行,他是个男生,男生的喜欢就夹杂着一些别样的意味。 他又怕自己的这份喜欢成为祝余的负担。 所以傅辞洲不敢明说,只能趁着对方睡着的时候偷偷过过嘴瘾。 喜欢是真的喜欢。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喜欢。 如果不可以,那还能继续这样陪在身边吗? 他们还要考一个大学,以后要一直在一起。 傅辞洲有点不敢说,但是心底又隐约有期待。 祝余窝在他的怀里吐息温热,怎么想也不会是直接拒绝的样子。 应该…不会吧。 傅辞洲已经杂七杂八想了一堆,直到七点的天边泛起熹微晨光。 他的大臂被祝余枕着,小臂一勾,就环住了对方肩膀。 手掌包住肩头,触手一片细腻。 傅辞洲看着祝余的睡颜打瞌睡,舍不得睡,又困得慌。 唉… 真想亲一口。 - 一觉睡到八点半,祝余被傅辞洲叫醒。 他还有些发懵,撑着身子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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