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久躺在他的身上,傅无声把她的一侧腿和胳膊肘都往上抬高了些,尽量不让伤口沾到水。他低头去看桑久,桑久闭着眼,睫毛轻颤着,也不知有没有睡着。傅无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桑久的颈部,低低的说:“那次是手术,电话落在办公室了,爱丽接的。我不知情。我知道后就把手机扔了。”桑久忽然睁开眼,她也没去看傅无声,只是定定的看着浴室上方的灯光。傅无声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又说:“还有你来柏林那次,那晚有个医学交流酒会,你见到的是我们医院一个教授的女儿,我当时有手术,不知道她在等,后来手术结束也懒得烦,顺路带她去了,不过到了地方,就分开了。我没和她一起。”再次生病桑久不说话,傅无声亲着她眼角处的一片红,缱绻的说:“久久,我给你解释了。我没有骗你,我没有别人。之前冷着你,是以为你还跟傅思齐牵扯不清,包括今天,以后不会了。”桑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她知道傅无声说的大概率是真的。因为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他根本不屑于说谎。她也知道像傅无声这样凉薄的人,让他解释有多难。这代表了她在他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但是,他虽然没主动去跟那些女人有牵扯,但他也没拒绝。桑久想到之前在隔间,爱丽伸手去搂他,他也是没有拒绝的。不拒绝,就是给了那些女人纠缠他的希望。桑久今天很累了,身心俱疲,她也懒得再去跟傅无声说什么。也无力去让他做出什么改变,因为她知道,那又是一项巨大的工程。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工程。桑久有些疲倦的说:“就到此为止不行吗?我们各过各的生活。”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着太多问题,不止是地域上的,桑久现在越来越觉得,她之前想的有多简单。她跟傅无声之间根本不合适。傅无声的身体僵了一下,目光中带着审视落在桑久的脸上,语气发沉:“什么意思?”桑久:“我觉得我们两不合适,我不想改变自己,也不想去改变你。我还跟傅思齐谈过恋爱,这种关系太混乱了。我觉得分开对大家都好。反正我们两一直都是玩玩而已,不是吗?”傅无声冷眼盯了她一会儿,手忽然揉捏上她的胸,捏的桑久皱起眉,痛呼出声。傅无声盯着被他揉捏的鲜红的,冷淡的说:“你就别想了,我不同意。”说完,不等桑久说话,傅无声从浴缸里坐起来,给两人简单擦拭了一下。回了房。傅无声去外面拿了医药箱进来,给桑久重新检查了伤口,换了药。床铺被他们弄得一片凌乱,傅无声的洁癖很重,桑久也有些看不下去,两人配合着赶紧把床单给换了,桑久也顾不上其它了,套了件衬衫就躺到床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桑久感觉后背传来一阵阵热意。桑久迷迷糊糊的朝身后摸了一把,摸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人顿时清醒了几分。桑久翻了个身,借着黑暗摸了摸傅无声的身体。傅无声的身体一直偏寒凉,这么热的时候她就遇见过一次。柏林那次,他发烧。桑久毫不意外的摸到了傅无声滚烫的额头,知道他又发烧了。桑久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看见傅无声垂头睡在那,人半蜷缩起来了,眼睛紧闭着。桑久摸了摸他的脸和脖子,上头也是一片滚烫,心急的叫他:“傅无声,你还好吗傅无声,你醒醒。”傅无声只是皱了皱眉,人没醒。医药箱就在地上,刚傅无声拿进来后没拿出去。桑久连忙下床在里头翻了翻,翻到了体温计。给他一量,401度。桑久差点吓死。她又翻了翻药箱,发现里头没有退烧药,只有一些消毒药水之类的。桑久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凌晨2点多。桑久有些慌乱的跪坐在傅无声的边上,摇他的肩膀,“傅无声,你醒醒,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说完,想到自己现在手头没车,拿起手机就想拨120。但刚拨了个1,手机就被傅无声拍开了。“不去。”傅无声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手背搁在额头上。桑久见他醒了,忙说:“你发烧了,家里没有药。我没车,现在也不好打车。你烧的太厉害了,去医院吧,我帮你叫救护车。”傅无声似乎是觉得烦,拉过被子把自己的头给盖上了。桑久急的都快哭了,眼眶红的不像话。桑久轻轻推他:“傅无声,你都烧到40度了,不去医院会出事的。”傅无声被吵的心烦,扯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刚想发飙,见到桑久泛红的眼眶,硬生生的忍了下去。他喘着粗气,掌根抵着额头。桑久扑过来抱住他,语带哽咽,“我求你了傅无声,你去医院吧。好不好。”上一次虽然傅无声扛过来了,但上次傅无声是吃了药的。这次桑久不敢赌。40度,要是把人烧坏了怎么办?傅无声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半晌找到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翻身躺下去了,桑久想说什么,傅无声告诫她:“别吵我。”桑久就不敢说话了,显然是想到之前在柏林,他差点把她掐死那次。桑久刚才听到通话内容了,估计是傅无声找了谁来帮忙。心里稍微安心了些。但也忍不住什么都不做。她去冰箱里翻了两瓶冰水出来,倒在盆里,用毛巾绞了,给傅无声敷在额头上。她怕傅无声不耐烦,柔声说:“这样你会好受些。”傅无声没反对。桑久每隔五分钟替他换一次。知道一会儿有人会来,趁着换毛巾的空当,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把刚才随手扔在一旁的床单拿去了洗衣间。又从旅行包里翻了自己的衣服换上了。大半个小时后,有人按门铃。桑久立刻过去开门。对方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大约四五十岁,见到桑久明显怔了一下,然后说:“我是傅家的家庭医生,许开年,是傅先生叫我过来的。”桑久忙让他进来。桑久带他去了卧室,许开年给傅无声检查了一下,傅无声全程不耐烦,桑久只能轻声哄他。最后给傅无声打了吊针。许开年说:“傅先生这是老毛病了,我已经给他输液了,应该很快就能退烧。我先出去了,就在外面的客厅里,要是有什么事,您再叫我。”桑久听见他说“老毛病”的时候是诧异了一下的,不过也没多问,把人送出去了。桑久给许开年倒了杯热水,就进去看傅无声了。她蹲坐在床边,看着傅无声因发烧而有些泛红的脸,想到许开年说的那句“老毛病”。心里居然泛起一丝丝的心疼。我在,你怕什么傅无声这样的人,居然还有发烧的毛病吗?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光她遇见的就有两次了,那么,他那么多年一个人在国外,是怎么过来的?生病了会有人照顾他吗?桑久想到他的洁癖,他生病时的暴脾气,心里猜测,他多半是不喜欢有人在身边,自己一个人扛的。床上的傅无声动了动,似乎是想翻身,桑久立刻按住了他输着液的那只手。她的手叠放在他的手上面,稍微使了点力压在床铺上,不让那只手乱动。傅无声抽了几下没抽回手,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最后倒也安静下去了。桑久看着透明皮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流动,眼皮子也慢慢沉重起来。她跟傅无声折腾完后,根本就没睡几小时,之前是因为精神紧绷,强撑着身体,这会儿放松了,人就犯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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