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嫔道:&ldo;不过是皇上不嫌嫔妾愚笨,抬爱一二,比起郑贵妃还差的远。&rdo;楚令沅不由侧目,淡笑,&ldo;英嫔似乎话中有话。&rdo;英嫔道:&ldo;娘娘若愿听,嫔妾定当知无不言。&rdo;
&ldo;愿闻其详。&rdo;
&ldo;娘娘可知道范才人的嗓子到底为何而损?是郑贵妃为了陷害苏昭仪故意下的药。娘娘可又知,范才人为何性情大变?苏昭仪小产后一直郁结乖戾?是因为华阳宫主殿的安神香!郑贵妃当真是厉害极了,苏昭仪日夜都要焚烧安神香稳定情绪,而范才人又时常被苏昭仪召去主殿责罚,可谓一石二鸟!&rdo;
她们走进森森绿林,凉意袭袭,楚令沅站定,异常冷静,&ldo;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rdo;
英嫔又道:&ldo;不止这些,景宜园中放猫袭击苏昭仪之人,娘娘猜是谁?&rdo;她自问自答:&ldo;是范才人。&rdo;
楚令沅并不十分意外,她还是问:&ldo;英嫔如何得知这一切?空口无凭也是枉然。&rdo;
英嫔说:&ldo;平就殿前不久死了个宫女,名阿珍……&rdo;
阿珍具体死亡时间不明,只知死前病如痨症,咳嗽不停,直至后来吐血,整个人消瘦如柴。她与英嫔的贴身宫女紫嫣交好,此前她一直想去倾云宫伺候,但英嫔因不想再与范才人有瓜葛多次拒绝,等英嫔有意招揽时,她却再也没出现过。英嫔觉得不对劲,派紫嫣前去平就殿查探,发现她竟已病入膏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许是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她把当日在景宜园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紫嫣。
楚令沅问:&ldo;安神香等事郑贵妃岂会让她知道?&rdo;
英嫔道:&ldo;紫嫣去探望她时,平就殿的人只当她是个死人,看管松散,紫嫣这才能见她一面,但那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所幸识的几个字,悄悄用炭石写在了床底。上面写她无意间撞见宫女巧儿和郑贵妃身边的彩莲交接赃物,偷听得知。她因畏惧郑贵妃的权势不敢告诉范才人真相,急切地想离开平就殿来倾云宫,却因此引起了彩莲的注意。&rdo;她冷笑,&ldo;杀人灭口这种事情,娇生惯养的主儿们简直比侩子手还熟练。只可惜我去的晚了,阿珍死的不明不白,床底那些字儿也被抹去了,未曾留下任何证据。&rdo;
楚令沅看着她:&ldo;倒也并非全无证据,或者说,本宫只是差一个时机。&rdo;
英嫔微笑,她知道自己今天来对了。
楚令沅折下花丛中突出的枝丫,&ldo;养一条恶犬很容易,养一条忠心的恶犬却难,如果范才人知晓郑贵妃是如何利用她的,你猜她会先咬谁?&rdo;猫尸中的烈药、商贩、阿珍之死、加上火炉等物证,以及范才人这个人证,足以钉死郑贵妃,唯一需要忌惮的是郑氏家族,所以,她得等一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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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令沅的及笄礼办得很隆重,为了方便,皇帝另开了未央宫的主殿接待宾客,还给她加了一位赞者,长馨县主。大周史上办及笄礼的皇后不多,礼部参考了许多文献古载,在礼仪流程上费了很多心思。皇帝在主位上观礼,楚氏夫妇和楚承安也在,还有一众皇亲国戚和后宫嫔妃,面上都带着和气的笑容。
楚令沅像耍猴似的被人拉着或跪或拜,还得背诵些文绉绉的祈福语,一步步下来,后背已经冒出黏糊糊的细汗。
&ldo;皇后娘娘福安千岁。&rdo;赞者不需要向她行礼,故而霍长馨和祁渔只是微微屈膝纳福。
楚令沅看向她二人,具是眼熟的面孔,长馨县主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表情温和,眼神明亮。长乐公主亦恭敬温顺,只是笑容有些勉强,眼底发青,想是为了和亲一事睡不好。大周现有的几位公主只有她适龄,但南蛮是贫瘠之地,文化差别也大,没有人想做第二个永安公主。
楚令沅的头发是一早盘好了的,一个不太适合她的雍容的发髻,赞者只需为她簪簪子,再说几句吉祥话,这礼就走完了大半。她有心拜一拜父母,但因身份只能对他们投去感激的目光,楚夫人眼里含着泪,楚大人揉了揉眼,许是感慨万分,他们家的小霸王总算长大成人了。皇帝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在各方道贺声中,他的声音出现的格外突然,&ldo;自古以孝为先,皇后在成人之际很应该叩谢父母生养之恩,以作后宫之表率。&rdo;
楚令沅与他对视片刻,随即走到楚氏夫妇面前,双手交覆齐额头,认认真真行了个大礼,她默念,虽是个半道杀出来的不孝女,但她得到了楚氏夫妇毫无保留的疼爱,他们就是她的父母。楚大人扶她起来,良久说不出话,最后连道几声好,已然是老泪纵横。楚令沅也十分动容,虽然在西州楚老头没少跟她作对,但他不失为一个好父亲。
楚大人说:&ldo;妇随夫纲,皇上天恩浩荡,娘娘该拜。&rdo;
楚令沅:&ldo;……&rdo;拜他?天上能掉下来生辰礼?她不动,楚大人又快气的吹胡子瞪眼,皇帝及时道:&ldo;免了。&rdo;
事实上,不用拜皇帝她也有很多生辰贺礼可收,皇亲国戚们出手阔绰,老一辈没亲自到场的包括太后具送了礼。她也算是没白白遭罪,带了一堆金银珠宝回梧兮宫。
她瘫在肩舆上抱怨:&ldo;真是岂有此理,我自己的生辰宴还不能享用了!&rdo;美酒珍馐今夜与她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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