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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蔷薇绕过屏风走到正堂，坐下来道：“倾城，是个好孩子。”“当时，我和你爹，都在准备惊风与她的婚事了，但没多久，纳兰家的人带着纳兰晴找上了门，说是怀了你哥的孩子。原来，在那数月前，她与你哥……”说到最后，叹了口气，“纳兰一家说话的时候，被倾城听见了。纳兰晴跪在倾城面前，惊风是死活不同意，是倾城劝的他。”沈宁蹙眉。兄长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和叶倾城之间的感情，更是情比金坚，宛若磐石。沈宁问：“大哥当真做了让倾城阿姐伤心的事？”“为娘当时和你一样，不信，认为这是纳兰家做的局。”郑蔷薇喝了口茶，“因而，我当天就让‘影子’去查了。”影子军，是沈家私下培养的一批人。活在世上，除了明面上的光耀，还要有点儿安身立命的手段才行。“查出什么了？”“查出来的，和纳兰晴所说八九不离十。那天，国山教训了你哥一顿，你哥被太子那些人拉去喝酒，那酒又不是寻常酒，是最烈的东篱酒。你哥喝醉了拦不住，非要自己回府，却是误入了纳兰晴在城郊外的屋子。”独一无二叶倾城“这事儿，虽说是无心之失，但确确实实也怪你哥。他既已许诺给倾城，就算后来是喝酒误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而为娘再不喜欢纳兰，但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这个世道，女子的贞操是大过天的事，未婚先孕四个字是会吃人的。”郑蔷薇叹息了一声。这是左右为难的一件事。“我也查过了，纳兰晴她并未有其他的算计。”郑蔷薇说：“惊风就只有一个，自不可能让倾城做妾，就算是平妻，也是对她的侮辱。沈家的男儿，是从不纳妾的。可纳兰那边，怀有沈家的骨肉，若非她做局，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你应当记得，恰逢当时，你爹被几个军机大臣联名弹劾，说是叛国，还是周老丞相那些人力保你爹拖延时间才反将一军。”“正是多事之秋，若让人知道沈家长子连亲生孩子都不要，让人未婚先孕还弃之不理，沈家历代用血肉拼出的名声，都将会毁于一旦。”郑蔷薇又喝了一口茶。想到叶倾城，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总觉得沈家亏欠那孩子的。若非有纳兰晴的事，沈惊风会与叶倾城结为夫妇。或许，还会生个大胖小子。“所以，倾城阿姐既为顾全沈家，也因痛心，就远走他乡了？”沈宁问道。郑蔷薇点头，“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三皇子示好，说压根就不喜欢你哥。”“她故意的。”沈宁眉峰轻蹙，“大哥对倾城阿姐的感情，并非是私下里的，而是明目张胆的，闹得全城皆知的，甚至当时还闹出了一句话，叫什么‘嫁人就嫁沈惊风’。若大哥娶了纳兰晴，也会被有心人戳脊梁骨，说大哥三心二意，破坏沈家传统，误了祖训。倾城阿姐故意向他人示好，情愿自己被千夫所指说是水性杨花，也不想大哥处境困难。”“事实如你所说，倾城那孩子，都到了那种时候，还为你大哥着想。”郑蔷薇哽咽，深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看向沈宁，“阿宁，是沈家无福，不能娶来这般好的儿媳。”沈宁为母亲拭去眼尾的泪痕，浅声安慰了好久。郑蔷薇母女不知道的是——纳兰晴时常拿孩子刺激叶倾城。还说：“倾城姐，等孩子出生了，就叫你干娘如何？”“你有没有觉得，这习武之人，就是不一般？你该不会还没和惊风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们感情这么好，早就……”“倾城姐，我和惊风大婚那天，你一定要来，你要不来，我肯定会遗憾的。听说你绣工很好，可以帮我和惊风绣一件喜袍吗？”每一个字，都是扎进叶倾城心脏的钢刀。沈家长子大婚那天，叶倾城在城门闭合的前一刻，出了上京城。…………却说沈宁等郑蔷薇入睡后，才回到清幽堂。满脑子里，都是纳兰晴的事。她一边思考，一边练习枪法到深夜。沈家大大小小的院子里，多数都熄灭了灯。唯有纳兰晴的那一间，久久不灭。“夫人，睡吧。”小玉心疼地说：“你都熬了好多个夜，可要仔细身子。”“他呢？”纳兰晴身穿白色里衣，披着一件外袍靠在枕边。不用说，小玉也知道纳兰晴指的是沈惊风。“大公子他还没回来，估计回来，也是在五公子那里睡。”“又是这样么？”纳兰晴熬红了一双眸子，眼睑下的灰青色被灯火照得甚是明显。“我这个样子，在民间，叫做守活寡吧？”纳兰晴问她，“是吗？”小玉连连摇头，“不是这样的，夫人，大公子他，他，他只是……”“别安慰我了。”纳兰晴眉头紧紧地蹙起，双手绞着手帕。半晌，她穿好衣裳，被小玉搀扶着去大门那边等着。后半夜的时候，沈惊风终于回来了。“惊风。”纳兰晴颤着声喊道。沈惊风看向了她。这是沈惊风回府后，血杀令出，地府门开世上总有无解之题。譬如沈惊风所面临的。他想两全，最却难两全。哪有那么好的事，既对得住年少喜爱的姑娘，又对得住酒后的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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