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事紧急,陛下赶紧批阅吧,太阳落山之前,这些奏折都要发出去。”见李淮似有倦怠,言时玉有些不耐烦,皱起的眉给他染上一层暴戾之色。他挽起袖子,亲自磨墨。墨块被狠狠地按到砚台上,渐出几滴水来,朱砂血一般散在砚台里。李淮仍笑着,心想言时玉是不是想杀了他,否则怎会磨个墨像要把墨块碾碎似的。目光扫过一张又一张纸条,他明白今日只能乖乖誊抄,没机会看奏折到底写了什么。来日方长,他有耐心。磨墨声停了,一支笔被递到眼前。“谢谢言大人。”李淮抬起头展露笑颜,伸手去拿笔,佯装无意握住笔杆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又缓缓松开,指尖轻轻拂过关节夹住笔杆,目光却一直往上,非要望进言时玉的眼里才罢休。两指将笔抽出来,李淮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提笔认真地把言时玉所写的一字一句誊到奏折上。新衣到底不是量身定做的,他穿着还是有些大,低头时露出白皙脆弱的后颈。一小截骨头透过皮肉凸出来,看得言时玉手心痒。他忽然很想知道,那骨头摸起来是什么滋味。帝王灼热的视线烙在后颈,李淮早有察觉,抄写未停。这似乎是他头一次袒露些许真实情感。李淮心中燃起一丝愉悦,面不改色,只是抄写得更快了。虽不能将所有奏折读完,但从言时玉的批示中,他也能大致猜到内容。江南的水灾,边疆的外敌,几位皇兄在朝中的党羽……还有对言时玉的弹劾。李淮真想知道言时玉看到奏折时是何反应,又是如何写下“知道了,朕当训诫言卿”这句话的。更好奇,弹劾他的几人能活几日。分神片刻,一只手伸过来,掌心向上,食指指节轻叩在桌面。“陛下想什么呢?”言时玉站到李淮旁边,手一翻按住奏折,俯身去看。李淮侧身倚在桌上,单手托着下巴,拿笔的手微微抬起,抬眸盯着言时玉的侧脸。他脸颊发红,目光专注而深情。“言时玉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欺上瞒下……不除此等祸国殃民的佞臣,不足以平民愤、安群臣……”言时玉读得很慢,每停顿一下,冷峻的脸就多一分笑意,仿佛这不是在弹劾他,而是在夸奖他。李淮没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星半点怒意。“这封奏折……赵岐,陛下知道这个人吗?”言时玉转头看他。赵岐是三朝元老,言官之首,为人刚正不阿,数次冒死上谏。只怕这几份弹劾言时玉的奏折,都是跟随他的朝臣所写。“听说过,他与你有过节么,怎么如此诋毁你呢?”李淮皱眉,孩子气地瞪了那奏折一眼,提笔虚虚点一下“赵岐”二字,“要不要杀了他?”言时玉冷笑:“杀赵岐?”李淮认真点头,见他不同意,脑袋一歪,不解道:“不能杀?”赵岐自然杀不得。就算此人拿剑指着言时玉,也判不了死罪:三朝元老深得人心,朝中一半的文官都对他心悦诚服,哪怕是言时玉也不能轻易对他下手。说什么杀了他,不过是哄骗言时玉的把戏。瞧瞧我对你情根深种,见不得你受辱;瞧瞧我多么愚蠢,连重臣都不要。李淮继续装什么都不懂,面色焦急,等着他的回答。沉默片刻,言时玉轻笑一声,握住他拿笔的手,按到奏折上,“赵大人年纪大了,陛下别跟他一般见识。臣是何人,陛下明白就好。”“何人……言大人是我的心上人,自然处处都是极好的。”李淮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顶着红红的脸继续抄写。言时玉退回原位,目光落在少年人的薄唇上,侧脸某处还残留着柔软温热的感觉。他的眸色变深,喉结上下滚动。许是近日太劳累,竟觉得傀儡愈发顺眼了。奏折处理完,李淮放下笔,刚想去拉言时玉的手,青林进来禀报说制衣局的人到了。“登基大典那边还有些琐事,臣去看看。”言时玉恭敬地后退几步,转身离开。李淮不舍地目送他,沉默半晌才看向青林,闷声道:“让他们进来吧。”制衣局的人动作十分麻利,很快就为他量好尺寸,几日后就会送来新衣。打发走他们,李淮来到后殿,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雯兰。”过了片刻,雯兰端着热茶快步走来。“你们都退下吧。”她俨然一副大宫女的模样下命令,可终究不熟练,声音轻微地颤抖。宫女们躬身退下。直到一点儿脚步声也听不见,雯兰才松口气,压低声音:“陛下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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