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她身子一软,朝后倒去。
她感觉有人抱住了她,两个人一起跌坐在地上,周围感净是一片惊呼喧哗,她却都听不分明了。
她只是低下头,看着深深插入自己胸口的那柄利剑,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ldo;阿仪,阿仪你不要吓我……&rdo;姬骞搂着她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声音低哑仓皇得简直不像他了。
慕仪身子往后仰了一些,更深的躺进他的怀中。她的眼眸凝视着上方那张俊逸的面孔,惨白的双唇微弯,是一个虚弱的笑容:&ldo;四哥哥,阿仪可能要先走了……&rdo;
姬骞闻言身子狠狠一抖。他死死地瞪着她,面部肌肉不停抽动,似乎拼了命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发觉根本做不到:&ldo;不许胡说……你不会有事的,他们已经传太医去了,你很快就会好的……&rdo;
慕仪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自顾自道:&ldo;其实能够这样死在你的怀里,我也没什么遗憾了……&rdo;
&ldo;住嘴!&rdo;姬骞几乎是恶狠狠地打断她的话,&ldo;你不可以死。我跟你的账还没有算清楚,你不许死……&rdo;
&ldo;我累了。&rdo;慕仪声音越来越低,&ldo;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一直都好累……&rdo;
她抬起手,想要去触摸他的脸庞,嘴角犹自带笑:&ldo;愿与檀郎一世好……奈何……前缘误……
手在将要碰到他脸颊的最后一瞬,重重地落了下来。
&ldo;温慕仪!你不许睡!温慕仪!温慕仪!&rdo;
那双美丽的杏眼慢慢阖上,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滴上他的胸口,如同这么多年来,她刻在他心上的过往一样,炙热而滚烫。
周遭一切的声响都淡去了。她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世间,真的有这么愚蠢的女子。
奇女
在我们的故事发生的很多很多年之后,西方有一位心理学大师【那是毛!】曾经说过,一个人成年之后所有的行为都受到童年经历的影响。只要追本溯源,就一定可以找到它的根源。
又有伪文艺青年不科学地认为,一个人将死的时候,眼前必然会闪现过一生中所有重要的画面。
我们姑且认为这些理论有它的道理。那么,当那柄锋利的剑刃刺入温慕仪的胸口时,她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温慕仪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清楚的知道,她和这世上的许多女子,都是不一样的。
她出身于世代簪缨、居庙堂之高的大晋第一世家温氏,她的父亲是温氏第三十七代族长、左相温恪,她的母亲则是今上一母同胞的女弟临川长公主。光这些,就足够让她得到世间大多数女子穷其一生也求不得的尊荣。
但这里说的不一样,并不单单指她的出身。
煜都温府服侍的老人们至今仍津津乐道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发生的怪事。
能劳动这些人絮叨二十年的怪事并不多,毕竟作为在天下第二大八卦发生地【第一是皇宫】待了几十年的仆婢,见过的世面搞不好比许多困在深闺的世家小姐还多,心理承受能力非常之高,寻常的怪事压根儿触动不了他们的神经,更别说讨论个二十年。
所以,温慕仪来到这个尘世做出的第一个贡献,便是给那些为她当牛做马的下人们提供了一个足以消遣二十年的巨大谈资。
在这些老仆的口中,那个雪天的一切都非常不寻常。
明明清晨还是阳光明媚,到了辰时却毫无预兆地下起雪来,且没有过渡,一上来便是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一片片一层层,给冬日里也郁郁葱葱的温府庭园迅速覆盖上一层白色,远远望去,入目皆是冰雕玉砌般的亭台楼阁。
有身不过七个月的族长夫人临川长公主在镜水轩赏雪时突然开始阵痛,将桌上的一整套汝窑青花玲珑瓷器掼到地上砸得粉碎。
其后便是长达九个时辰的忙乱。因是头胎,陛下和族长都十分重视,特意安排了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三位老太医来共同照顾长主的身子,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长主胎相一切正常,更在第五个月的时候诊断出腹中乃双生胎,让大家在欢喜之余更是小心得不得了。
一切顺利,所有人都以为长主会在三个月后,春暖花开的时节产足月下一对健康的双生子。谁也没想到,在这个大雪茫茫的午后,她会莫名其妙开始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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