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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ldo;你这里离大超市坐公交都得三站地，多麻烦啊。&rdo;孟芜揉揉被勒得发红的手指，还吹了吹，然后就坐到了鞋凳上去换鞋，&ldo;我正好路过，就给你买了点儿带过来。&rdo;

冯芝兰笑笑，俯身帮孟芜把几缕头发捋到耳后，&ldo;你上哪里路过啊，明明得绕远路特地跑一趟，这孩子尽说胡话。&rdo;

孟芜撅噘嘴，&ldo;哟，我妈这么精明呢！&rdo;说完就也跟着笑了。

饭桌上，母女二人免不了的聊起了高善冲的事。

&ldo;你怎么不跟我说呢？&rdo;冯芝兰看看孟芜，&ldo;还是你姐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高善冲居然追到学校去了，还闹了一场。&rdo;

孟芜说：&ldo;我不是怕您担心嘛，事情也解决了，还说什么。&rdo;

冯芝兰叹了口气，&ldo;唉，这人都是怎么了，自从知道他在外面……唔……自从你姐和他分开以后，我就总是想，当初你姐姐第一次带他来咱家那会儿，老老实实的一个小伙子，人也和气，不言不语的，看着就实在，是能过日子的人，唉，没成想啊。&rdo;

&ldo;妈，我觉得我姐有一句话说的对，&rdo;孟芜给冯芝兰剥了一只虾，放到她碗里，&ldo;她说&lso;以前是我们不够了解他&rso;。&rdo;

&ldo;什么意思？&rdo;

孟芜想了想，&ldo;这人的脾气秉性啊，有时也和所处的环境有关，怎么说呢，他当时刚跟我姐结婚那会儿，骨子里也未必是您说的那种&lso;老老实实&rso;的人，可当时他不老实又能怎样？他那时候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小技术员，不踏踏实实过日子，还能有什么想法？&rdo;

孟芜哼了一声，有些鄙夷的梗梗脖子，用筷子敲了一下碗边，&ldo;可现在不同了，他苦熬了十几年，变成了部门里数一数二的工程师，工资翻了七八倍，手头一宽裕，本性就显露出来了，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这脾气当然见长，脑子里也就蠢蠢欲动喽！&rdo;

&ldo;你说的对，人还真是都这样，都这样啊。&rdo;冯芝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说话了。

孟芜明白，包括在这个&lso;都&rso;里面的另一位，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个赌棍的爹，孟延军。

她对这个父亲几乎没什么印象，毕竟他离开家那会儿，孟芜才五岁多，什么都不懂，也弄不清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妈妈和姐姐那时总是哭，姐姐是躲在被窝里哭，妈妈是闷在厕所里哭，各哭各的，哭完了再都顶着一副笑脸出来，接着该念书的念书，该做饭的做饭，然后两人再一起哄自己玩。

后来她稍微长大了一些，也问过孟延军的事，可冯芝兰只是看看她，叹着气说：&ldo;问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你那时太小，自然不记得，不记得也好，不记得就不难过了。&rdo;然后继续低头干家务；孟菁则是闭口不提，孟芜要是问得急了，她就搪塞一句&ldo;你问妈去吧。&rdo;

孟芜酝酿了一会儿，觉得今天是个把事情问清楚的机会，就瞄了冯芝兰几眼，鼓起勇气，试探性的问道：&ldo;他也是吗？&rdo;

&ldo;谁啊？&rdo;

&ldo;我爸。&rdo;

冯芝兰有些发怔，看着孟芜，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孟芜有些后悔，心里开始埋怨自己：多这句嘴干什么！这不是惹事吗？本来好好的一顿饭，都让这两个臭男人的破事儿搅和了。呸呸呸！死渣男都给我滚一边去！

就在孟芜以为不会听到回答的时候，冯芝兰用勉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ldo;是啊，你爸也一样，本来好好的，他在单位里升了副科长，我单位开了三产，工资年年涨，日子眼见着越来越好了，他却去赌了。&rdo;

孟芜很少听冯芝兰讲孟延军的事，一时没忍住好奇，&ldo;他赌的什么？怎么赌的呢？&rdo;

&ldo;一开始是小打小闹，只是和同事、发小打牌，输了赢了也就几块钱的事，可后来，他家一个老邻居介绍他去买□□，数额就渐渐大了，最后，他认识了几个不三不四的无业游民，他们直接带你爸去了城郊结合部的地下赌场，一把就能赌成百上千，那时才赚多少啊，他连你爷爷的一套房子都赔进去了！&rdo;

孟芜皱着眉，闷声听着，冯芝兰不再继续往下说了，隔了一会儿，孟芜问道：&ldo;后来呢？&rdo;

&ldo;后来……&rdo;冯芝兰抬眼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眼神却开始放空，仿佛隔着饭桌又看到了过去，看到了那个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下午。

她的语调有些发颤，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死死气沉沉，仿佛在复述一个遥远的噩梦，&ldo;那天下午，我单位开完会，想回家拿点东西，到了楼梯口就看见咱家门大敞着，屋子里柜门抽屉也都开着，东西翻得一地都是，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了，我吓坏了，跑下楼就要报警，可邻居把我叫住了，说刚才咱家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响，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开门看看，结果就看到你爸在屋里，也不关大门，一通乱翻，敛了个小包袱就头也不回的冲下楼走了。&rdo;

孟芜屏住了呼吸，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完整又直白的听到当时的情形，她看着冯芝兰：&ldo;那，那他都拿了什么？&rdo;

&ldo;他把能拿走的都拿走了，就留了一个他不知道密码的存折，里面只有二百块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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