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1页_雪落黄河边(马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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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伪军走远了，女人才去关上院门。返进窑来。她无力地靠在门板上，揉着自己的胸脯，疲惫地说：&ldo;我的娘，吓死俺了！&rdo;

杨得海翻身坐起来，就在被窝中朝着女人跪下了。她朝着女人磕了一个头，说：&ldo;大嫂的大恩大德，我杨得海永世不忘！&rdo;

慌得那女人赶忙上来搀扶：&ldo;哎哟哟，你这么大的礼，俺可受不起呀！这不把俺的阳寿折了！&rdo;

杨得海说：&ldo;大嫂的救命之恩，我杨得海今生报不了，来世也要报答！&rdo;

女人拉起他说：&ldo;这有个啥呀！俺又没损一根汗毛。俺也是看你是兵工厂和人才救你的！&rdo;

杨得海光着脊梁，下身仅穿一条短裤，坐在被子上，感到有些发窘。他要找衣服穿。女人说：&ldo;深更半夜的，找衣服干啥？&rdo;

杨得海说：&ldo;大嫂，我得走。我在这里，会连累你们的！&rdo;

&ldo;走？你往哪走？这枪炮声响了一天，谁知道外面有多少日本兵？你要是出去，再叫他们抓住了，俺不是白救了你？&rdo;

&ldo;那，你男人回来怎办？&rdo;

女人笑起来：&ldo;他呀，回不来了。二年前他就害病死了！&rdo;

杨得海这才知道，原来这女人是个寡妇！他的心不由得跳起来，环视着这不大的土炕，红着脸说：&ldo;这，这能行？&rdo;

女人说：&ldo;这有啥不行的！你睡这头，俺睡那头，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凑合着点吧！&rdo;

女人说着，找出一条被子来，靠窗户铺开，忽然又说：&ldo;你还没有吃饭吧？家里有现成的红薯，蒸熟的，你吃吧！&rdo;

没等杨得海回答，女人已下了地，从锅台那边端过一?红薯，放在炕头上。然后脱鞋上炕，说：&ldo;你把灯吹了吧！俺可要睡了！&rdo;

杨得海吹了灯。听着女人索索地脱了衣服睡下，就摸着红薯吃起来。红薯还有些温热。杨得海一天没吃东西，早饿得饥肠辘辘。他吃得很快。肚子吃饱了，红薯还没吃完。他款款地钻进刚才盖的被子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杨得海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在想那女人。那女人身材适中，丰满，虽挽着发髻，但年龄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却已经守了寡。又想到那女人的脸，一张瓜子脸，淡眉毛，凤眼小鼻，两腮红润，嘴不很大，却棱角分明。就是这张棱角分明的嘴，响响地亲了自己的嘴……

杨得海想着，身子感到很热很躁。侧耳听着炕的那头，那头没动静，只有轻微的呼吸。杨得海翻了个身，仍是觉得很热很躁，便又翻了个身。

那头的女人忽然轻轻地问了一句：&ldo;你怎了？睡不着？&rdo;

杨得海这才知道，那女人也没睡着。他&ldo;嗯&rdo;了一声，说：&ldo;热！&rdo;

女人说：&ldo;这是过火炕，你睡的炕头，自然就热。要不，咱俩换换吧！&rdo;

&ldo;不！不用！&rdo;杨得海说，&ldo;我能行，能睡着。&rdo;

女人便不再说话，窑里也没了声音，好像两个人都睡着了。过了一会，听得那女人又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来。

&ldo;你怎了？&rdo;杨得海问。

女人不作声。

停了一会儿，杨得海又问：&ldo;你男人过世都两年了，你怎么不寻个人家？&rdo;

女人又叹了一口气。

杨得海说：&ldo;你一个女人家，又这么年轻，守着这个空窑，一定很苦吧！&rdo;

那边的被窝动了动，女人翻了个身子。杨得海不敢再问了。可是，他却听到了一阵低沉的饮泣声。

杨得海一惊：&ldo;你哭了？&rdo;

那边的饮泣很大，哭得很痛。

杨得海从被窝中抽出手来，抖抖地向那边摸去。他摸着了那女人的头，女人的头伏在枕头上，还在抽搐着哭。

杨得海托着女人头上的发髻：&ldo;不要哭，不要哭，你有苦就跟我说说吧！&rdo;

女人突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粘湿的泪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流。

女人的手顺着他的手臂向前延伸，摸到了他的胸间的腱子肉，女人无声地把这条臂膀往自己的怀里拽了拽。

杨得海的手触到了一团软软的囊物。他的心一下子窜到了嗓子眼，血也猛地涌上头项。他感到头昏脑胀，胸闷憋气，身子却随着女人的拉拽滚了过去。

杨得海在昏暗中找到了女人棱角分明的唇，冲动地把自己的嘴捂了上去。两个滚热的身子贴在一起。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退却了，一切都不存在了。此间只有饥渴，只有欲望，只有相互烈火的燃烧，只有人类的本能……

完事后，杨得海曾跪在女人的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罪过。女人也流下了泪，说：&ldo;这不是你的过，这是俺自找的。也许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要不，怎就单单碰到你？&rdo;女人说：&ldo;俺不是个坏女人，你是俺的第二个男人。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好人……&rdo;

女人还说了好多，杨得海已记不清了。杨得海只记得，是这个女人救了他的命，还使他尝到了作为一个男人的滋味。女人是个好女人。

杨得海在这里一住就是七天。这七天了没出院门一步，每天都是女人出去为他打探消息。七天里，外面枪声不断，时而在西，时而在南，时而激烈，时而疏远。好在这个村子只住了一小队伪军，又忙着攻打黄崖山，没有再来骚扰他们，也没来得及放火烧村子，使杨得海和女人度过了七天的夫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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