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晏进殿之后,桃奴就按照事先安排的指示,藏起他的方履,替换赵妧新做的。
杜仲晏一看就知道他的方履被人掉包了,不过他没有当面揭穿,而是若无其事地、默默地,穿上了摆在他面前的新履。
然而,尺寸不对,偏小了。
赵妧默默地躲在远处,看他的反应,他虽然穿上了,但是没有立刻走起来,难道不合脚吗?不会啊,桃奴明明和他原先的履鞋比对过尺寸……
杜仲晏站在原地没有动静了,赵妧心头有疑惑,不由分说地暴露了自己:&ldo;怎么了?这履不合脚吗?&rdo;
&ldo;小了。&rdo;杜仲晏如实说。
&ldo;怎么可能?我明明让桃奴拿了你原先的履作比对,不可能……&rdo;赵妧不打自招,忙捂住自己的嘴看向杜仲晏,对上他一双盛满笑意的茶瞳。
&ldo;桃奴比对的可是臣今日穿来的那一双?&rdo;
赵妧回头问桃奴,桃奴也不打自招:&ldo;奴婢比对的并非今日杜太医穿的这双……&rdo;
杜仲晏确认,他今日穿来的履,是桃奴所藏,桃奴受了谁的意,显而易见。他没有别人那么讲究,平时春季常穿的履鞋仅有两双用以替换,不巧的是,有一天那两双履都被董棻不小心打翻洗脚水浸湿了,不得已换上了董棻的履来救急,所以他猜测桃奴量错了尺寸。
&ldo;原先那双是向董太医救急借来的,还是请公主把臣的履归还于臣吧。&rdo;
赵妧顿时垂头丧气,她煞费苦心,却是白忙活一场,原本是要给他惊喜的,结果呢,空欢喜一场。
&ldo;那你把这履脱下来还我!&rdo;她赌气,伸手要回她辛辛苦苦做的履。
杜仲晏并没有如她所愿,而是小心翼翼地脱下来后攥在手心,侧首问她:&ldo;这是公主做给臣的?&rdo;
&ldo;不,是桃奴做的。&rdo;她别过脸,耳根浮上淡淡的红霞,那是说谎的反应。
杜仲晏忍住笑意,仔细端详这双履的做工,&ldo;不愧为尚服局出身,手艺真好。&rdo;
&ldo;真的吗?&rdo;听他夸奖,赵妧双眼忽然亮了,但又想到她夸的是桃奴,是暗了下去。
&ldo;一定费了很多心思罢。&rdo;杜仲晏若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
&ldo;花了一个月呢……&rdo;她垂首咕哝。
&ldo;可惜不合脚。&rdo;他泼冷水。
&ldo;那下次再重新做吧。&rdo;
&ldo;好。&rdo;
&ldo;……&rdo;
赵妧猛然抬头,对上杜仲晏充满笑意的双眼,心下一咯噔,感觉自己被下套了!
&ldo;好你个杜仲晏!又戏弄本公主!把履拿来,我送小黄门也不送你!&rdo;赵妧嗔怒,向他抢夺,可惜杜仲晏人高马大,又故意使坏,赵妧无从下手。
杜仲晏见她抢得脸都红了,才收手,和颜悦色地说:&ldo;多谢公主美意,这履,迟安定会妥善保管。&rdo;
闻言,赵妧心情豁然开朗,他感谢的是她,而不是桃奴,他是知情的,只是故意戏弄她罢了。
&ldo;可惜不合脚,你可千万别穿,小心挤坏了脚。&rdo;
&ldo;嗯。&rdo;他收起她送他的履,与此同时,桃奴在赵妧的指示下把他原先穿的那一双取来了,他穿上后行礼告退,赵妧让桃奴送他一段路,她就站在殿门口,目送他远去,其间她看到他与桃奴说了什么,等桃奴回来后,她问:&ldo;杜仲晏跟你说了什么?&rdo;
桃奴笑得如绽放的桃花,娇俏可爱:&ldo;杜太医说,公主今日的胭脂特别好看!&rdo;
赵妧双手捧脸,随后露出无比愉悦的笑容,一双眼睛闪动着星光,旁人见了仿佛也会受其感染。她一路小跑着回到她的梳妆台,对着菱花铜镜反复端看,双颊的胭脂红仿佛把她自己看得都醉了。
&ldo;妧妧!救命‐‐&rdo;一整天,赵妧都陶醉在自己的美颜之中,正愣愣出神的时候,忽然有人在殿外呼救,声音是雉哥儿的。
赵妧才起身出去一看究竟,不想吓得魂飞魄散的雉哥儿连奔带跑进了殿,还使唤桃奴赶紧把门关上。
&ldo;怎么回事?慌张成这样,你又调皮捣蛋了?&rdo;赵妧揶揄道。
&ldo;妧妧,我没有!我被人缠上了,是个大麻烦!&rdo;雉哥儿急得跳脚,说着脑袋不停地向外张望,确定桃奴已经把门关上,才大呼一口气。
&ldo;什么大麻烦竟把我们雉哥儿吓得这般狼狈?&rdo;赵妧充满好奇。
&ldo;哎!&rdo;雉哥儿大叹一口气,径自朝里走,往垫子上一坐,趴在岸几上抱头痛哭:&ldo;妧妧,陆家那个小丫头来了!&rdo;
陆家的小丫头……赵妧总算明白过来,他之所以如此慌张的来找她求救,是因为遇到了克星。雉哥儿口中的&ldo;陆家&rdo;就是陆允昇家。陆家就两个千金,一个是陆家长女陆绾颜,知书达礼,端庄大方,是陆家仅有的好苗子,可惜陆允昇为了拉拢福王,四年前将她许配给了福王世子,一个好色之徒,可惜了一个好姑娘。另一个是幺女陆绮儿,今年才六岁,但是很是古灵精怪。
陆允昇的夫人卢氏每月都会进宫拜访陆贵妃,却很少带小女儿进宫,上次应该是在陆贵妃的生辰宴上,也就是她苏醒前的一个月里。赵妧对陆绮儿还是有点印象的,这丫头虽然年幼,头次进宫却丝毫不见生,一口一个&ldo;公主姐姐&rdo;叫得十分亲热,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赵嫱与陆家的阴谋,对陆家的人都十分友善,也很喜欢这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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