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洛城,金翠罗琦,太平繁阜。举目皆青楼画阁,珠帘绣户。城内最大的春满楼内,说书人正讲着时下最津津乐道的新鲜事。“晏大人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了本朝最年轻的宰相,要说这晏家一门,自晏大人的曾祖父一辈起,那便是咱们洛城最为鼎盛的人家,上一任晏大人辞官后,世人大多以为晏家会就此沉寂下去,没想到咱们小晏大人真乃天纵奇才,十五岁便入了官场,到如今,也不过才二十五岁。”“小晏大人的弟弟,也就是上一任晏大人的亲儿子,乃将帅之才,这些年在对北燕和西凉的战役中,立下了不世战功。这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一个朝堂为相,一个四处征战,十年来互相扶持,将晏家门楣推至鼎盛。”“别急别急,知道你们这些小娘子最关心的是什么,晏家两位小大人都还未娶妻,晏老大人与老夫人常年不在洛城,而大老夫人是个随性之人,并未擅作主张为兄弟俩安排婚事,大概也是一直未曾寻到有缘人吧,所以说,诸位小娘子都有机会,都有机会的。”春满楼内阵阵哄笑,而此刻晏府门前,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将军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墙头上,才要跳进府内,却是神色一僵,讪讪道:“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清风朗月的男子轻轻抬了抬眼皮:“好好走正门。”“好嘞。”晏华熹跳下墙头,在府门处与府内的晏华昭遥遥相望,二十五岁的男人了,此刻红着眼睛跑上前,一把将兄长抱住。“大哥,你有没有想我?”晏华昭双手放在他坚硬的臂膀上用力拍了拍,声音和缓:“晒黑了些,也更结实了,这次出去可有受伤?”兄弟俩一边往里走着,晏华熹嬉笑道:“我是谁?区区毛贼还想伤到我?”晏华昭只淡笑,看着弟弟生龙活虎的模样,自然什么都不必问了。“不过那些盗匪竟也不是泛泛之辈,大哥此次高升,我差点赶不回来,还好没错过。”晏华昭又往府外望了眼:“不知叔父、婶母可会回来……”“我上次收到他们的信都是半年前了,若是只有母亲,得知这样的好消息,她肯定会立刻赶回来,可父亲嘛……”晏华熹啧啧道:“父亲的心野得很,许是不会回来。”晏华昭微嗔:“不得无礼。”“也不知父亲给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见兄长脸色沉了下来,他连忙改口:“好好好,父亲最是英明神武,我再不敢对他有半分不敬。”晏华昭无奈笑了笑,他是遗腹子,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人人都说他与父亲生得极像,就连母亲有时看见他都会恍惚。可他没见过父亲,打他有记忆起,身边就只有叔父,母亲负责打理内宅,他与弟弟是在叔父和婶母身边长大的,是叔父日以继夜的教导成就了如今的他,在他心里,叔父是他最敬重的人。这次升任的好消息,他也想第一时间告诉叔父,只是他明白,叔父是向往自由之人,前两年祖父和祖母相继离世,叔父在洛城守孝三年不曾离京,如今终于能出去了,想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来了。“平儿回来了?”长泽院外,冯凌桑迎了出来,鼻子有些发酸:“怎么晒黑了?”晏华熹忙上前挽住伯母的胳膊,撒娇道:“伯母,我好想你啊。”晏华昭则早习惯了这一幕,弟弟打小嘴甜,又颇有些不同流俗的性子,母亲尤其喜爱他。“在外头这几个月受苦了,伯母去给你做好吃的啊。”兄弟俩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另一旁还有个秋千架,虽然被擦拭地很干净,可已经许久没有人坐过了,他们兄弟二人幼时还常常一同坐着荡秋千,后来长大了便只有晏华熹会坐。“听父亲说,这个秋千架是当年大伯父亲手为大伯母搭的,说真的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要成婚?”晏华熹目光中略带了几分严肃。如今这个家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他要是再走了,就只剩下大哥和伯母二人,着实是太冷清了。祖父和祖母在登州那几年亏了身子,之后能安安乐乐二十多年已是幸事,这些年父亲和母亲不常在洛城,自己又四处征战,大哥是该成家了。晏华昭只是笑了笑:“你为何不成婚?”“你是大哥呀。”“咱俩可是同一天生的。”“那你也是大哥。”晏华昭无奈:“好吧,我会好好考虑的。”祖父和祖母几十年如一日的互相陪伴,同生共死的情意;母亲对父亲哪怕生死都不能阻隔的矢志不渝;还有叔父和婶母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坚守。见惯了这些,他的确很难接受媒妁之言的婚姻,也知似尊长们这般的姻缘乃可遇不可求,他便是成婚,大概也是相敬如宾过一生,既如此,对婚姻也没有了过多的期待,便拖到了如今。晏华熹往前凑了凑,促狭道:“这些年有意结亲的好姑娘那么多,当真没有一个入得了大哥的眼?”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晏华昭目光微沉:“不可这般说,只是没有缘分罢了,且这些年我公务缠身,的确没有空闲。”“反正大哥只要肯娶妻便好,咱们晏家总得留个后吧。”他虽是嬉笑地说出这句话,可他们兄弟二十多年,自幼一同长大最是熟悉不过,晏华昭眉头轻蹙:“你想做什么?”兄长太过聪明,原本他还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下索性说了出来:“我若说了,你不准生气啊,大哥……咱们分家吧。”他不太敢去看兄长的神色,可意料之中的斥责并没有出现,甚至兄长都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沉默着,目光放在石桌上早已没有热气的茶杯上,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问他:“可是因为兵权?”问出这句话,晏华昭自己心里也早已有了答案,这些年弟弟四处征战,可他并无兵权,只是跟随刘将军做个先锋,但他立下赫赫战功,成就本不该只限于此。人人都道晏家一门二子,一文一武多么威名赫赫,可他在文臣中每升一步,弟弟就离京一回,如今自己升任宰辅,大权在握,朝臣和世人是不会允许兵权再落到弟弟手中的。陛下与太子殿下纵然对他们信任至极,可华熹一向有分寸,这么多年不管几次出生入死立下战功,也从未向陛下讨过任何赏赐。陛下也心照不宣,不曾将兵权交于他手。晏华熹点了点头,语气沉沉:“我想去北境,目前只有北燕尚不安分,我想去镇守北境。”上一任杨林军主帅病故后,如今北境确实还没有合适的主帅,晏华昭心里稍一盘算,便知这是弟弟心之所向,他不忍拒绝,可也知一旦答应下来,他与弟弟今生便只能形同陌路了。“叔父和婶母可曾知晓?”“祖父母走后,我与父亲谈过,他只说让我自己拿主意。”晏华昭点了点头,叔父既让弟弟自己拿主意,便是不反对此举,可谁又有资格反对呢?若不分家,他与弟弟必竟会有一人为对方牺牲。晏家当年未流放登州时,叔父一直说自己没有入仕之心,又何尝不是在成全父亲?到如今,弟弟已经为了成全他牺牲了很多年……“什么时候走?”晏华熹愣了愣,却是道:“去北境后,怕是不能给大哥和伯母写信了。”“我明白。”他们二人打小便同吃同住、不分彼此,弟弟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心中定然十分为难,晏华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什么性情,还能有人比我更清楚?难不成没有书信往来,你就将大哥忘记了?去吧,去做你想做的,大哥支持你。”晏华熹又恢复了嬉笑的模样:“我就知道,大哥不会反对。”“反对什么呀?”冯凌桑提着食盒过来,将里头的糕点一一摆在石桌上,摸了摸冰凉的茶壶,嗔道:“兄弟俩聊什么呢,茶凉了都不知道续上。”晏华熹笑着说不凉,才要往嘴里送,就被冯凌桑夺了去:“便是仗着自己身体好,也不该大冬日吃这凉茶,在外头我管不到你们,在家里可都得听我的。”“是,在家里伯母最大。”冯凌桑道:“这马上年节了,不会再出去了吧?”晏华熹掩饰好眸中的情绪,点头:“不出去了,在家里陪伯母过年。”冯凌桑高兴坏了,这些年晏怀和阿姝不着家也就算了,小平儿也整日见不着人,可那俩人是去游山玩水,小平儿可是在刀光剑影中生存,她这颗心始终悬着。“照我说,你就安安心心在京中任职算了,跟你大哥在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住在家里也有人照顾你,等过了年,再为你们说门婚事,家里可就热闹了。”晏华熹不敢回话,晏华昭见状,笑道:“母亲,弟弟有自己的想法,他这一身蛮力,你不让他领兵,他闲不住的。”冯凌桑瞪他一眼,她如何不知道,罢了,孩子们总归都大了。她素来是个想得开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将此事抛到脑后,却是站起身冲着院外笑了笑,欢欢喜喜跑开了。晏华昭只含笑看着,晏华熹却愣住了:“伯母这是……”“这几年越发严重了,常常恍惚,想来她是又看见父亲了吧。”“可曾找郎中瞧过?”“宫里太医来过,并无大碍,且由着她高兴吧,你去北境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她。”晏华熹应下:“我知道,这个年节让她开开心心过。”喜欢漫漫春庭月()漫漫春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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