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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文学作品来说,最重要的不在于它是否新,而在于它是否好。
因为求新之作大多数并不好,正如袭旧之作大多数也是糟粕。
但这样一个观点不容易被当代的人们所接受。
在二十世纪的一百年里,中国的作家和读者们大多习惯于一种对“新”
的崇拜:从世纪初的“新”
文艺、“新”
生活、“新”
潮流,到九十年代的“新”
感觉、“新”
写实、“新”
体验,这些文学口号及其文学活动总是以“新”
来标榜自身的价值,来确认自己进步和开放的文明姿态。
在很多时候,新不新,已经成了好不好的另一种表述。
很多作家一直在呕心沥血地跟踪或创造最“新”
的文字。
于是一位中国批评家黄子平曾经说过:创新这条狗,追赶得作家们喘不过气来。
正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传统”
总是被确定为“现代”
的对立之物,是必须蔑视和摒弃的。
我在一九八五年发表的一篇文章《文学的“根”
》,因涉及传统便曾引起各方面的批评。
在朝的左派批评家们认为:文学的“根”
应该在本世纪的革命圣地“延安”
而不应该在两千年前的“楚国”
或者“秦国”
,因此“寻根”
是寻封建主义的文化,违背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优良传统。
在野的右派批评家们则认为:中国的文化传统已经完全腐朽,中国的文学只有靠“全盘西化”
才可能获得救赎,因此“寻根”
之说完全是一种对抗现代化的保守主义和民族主义。
可以看出,这两种批评虽然有不同的政治和文化背景,但拥有共同的文化激进主义逻辑,是中国五四新文化运动两个血缘相连的儿子。
这两个儿子都痛恶传统,都急切地要遗忘和远离二十世纪以前的中国,区别只在于:一个以策划社会主义的延安为“新”
世界,而另一个以资本主义的纽约或巴黎为更“新”
的世界。
事实上,社会主义如同资本主义一样,在中国都曾披戴“现代”
的光环,“新”
的光环,都曾令一代代青年男女激动不已。
从一九八五年以来,我对这些批评基本上一言不发不作回应。
因为我对传统并没有特别的热爱,如果历史真是在作直线进步的话,如果中国人过上好日子必须以否定传统为前提的话,那么否定就否定吧,我们并不需要像文化守灵人一样为古人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