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哥也不例外,顷刻间变成两个粉丝,一边看二哥一边指点:&ldo;看,她的仪态,姿态,冷冷的,好像对自己的样子完全不在意,这种不在意修炼不来,天生,天生的……&rdo;
的确是行家---不是对衣服,是对人,对女人。
看了半日,他关了电视,问我:&ldo;签不签?&rdo;
我沉吟良久,坦白:&ldo;我不知道你可以给我带来什么。&rdo;
名声,利益,前途似锦?
不是我那杯茶。
唯一可以吸引我,反而是沙西娅的美貌本身。
隐约里我一直在想,当初本离开我,是不是因为我的魅力不够。
不够强烈,不够持久,不够让他恒常迷恋的张力。
身为一个女人最宿命和彻底的失败,莫过于此。
任何其他身外物,不能安慰,更不能补偿。
二哥认同这一点,短短相处,他倒很快可以了解我。说:&ldo;不如,你提一个条件出来。&rdo;
生意是这样的,只要开始谈条件,听起来离谱都好,都有成功的希望。
最可怕不是漫天要价,而是大门一关。
走到窗前看,高天流云,风吹云动,望下去,街道上人车如蚁。
闭上眼有一张脸出现脑海,那双我永生不能淡忘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对我凝视着。
一想到他存在于世上却与我无关,那种痛仿佛来自无数真的撒在我心尖上的针。
体会着那种黑暗的晕眩,我缓缓说:&ldo;帮我找一个人。&rdo;
对我的要求,二哥没有探寻更多,只是简单的说好。
然后他按铃召助手,那相貌爽朗的女子拿进来一个大箱子---里面是许多衣服。
过去十年ray时装秀上压轴的那些礼服。
这好像是在市场上买一头小马驹,买家要看看牙口,是应该的。
我俯身从箱子里随手抓起一条半身裙。黑底白纹,整个裙身被设计成一朵玫瑰花,多层叠剪裁,精细蕾丝质料,优雅精致,华贵感呼之欲出。衣服本身已经是一件艺术品,对穿着者表达着无言的审视与挑剔。
ray五年前的作品,那一年他的主题是有限复古,怀念女人纯粹作为美的图腾而炫耀的年代,服饰与体态上的极尽精雅。
那一年他的设计理念饱受争议,在全球掀起健康风潮的前提下,人们对需要两倍于零号才能穿的衣服,一面倒喊出了反对的声音,但对素来骄傲的ray来说毫无影响,他接受数家极具影响力的时尚杂志采访,声称他从来都不是为那些普通的好身材设计衣服。
他的眼光放在人群中最顶尖的那一小撮,还不仅仅是财富。财富可以依靠后天的努力去争取,ray还需要你为了穿下那件价值连城的礼服跑去全身整容---相信我不是没有人这样做。
当着二哥的面我换上那条裙子---它有一个独立的名字叫做梦见浮桥。
我能够看到二哥在极力抑制他的激动,屏住呼吸心跳,办公室里只有衣服料子所发出的摩擦声,我垂下眼睛,一点点把那条裙子套上身体。
每一寸肌肤像被叫早铃呼唤,逐分寸地醒过来,它们有着独立生命一般,在试探,迎接,等待,最后适应掩盖上来的那些纺织物。
有的地方膨胀,有的地方凹低,有的地方填充,有的地方削除。
有一台看不到的机器在我身体上辛勤的运转,把所有和这件衣服睽违的细节修正过来。直到两者之间,成为一体,浑然天成。
我抬起头来,向二哥望过去,轻轻说:&ldo;怎么样?&rdo;
他一定不是教徒,却倒抽一口凉气,一字一顿的念叨:&ldo;我的上帝啊。&rdo;
像个疯子一样他冲过来,双手微微颤抖着,摩擦过我的肩膀,腰身,身体的曲线凹凸起伏,他的表情我不陌生---一模一样是昨天晚上看到玛丽女王画像的时候的德行,我胜在是活的,女王陛下胜在贵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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