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祖父和父亲想要搭上地方官,这才将瓦当送出去作为阶梯?然而如果是这样,最后又是怎么变成母亲所说的&ldo;污蔑祁家调换了赝品&rdo;?她满心都是疑问,抬眼却见到了樊路平静的脸,让她瞬间想起了刚才的保证,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请樊路继续往下讲。
樊路继续道:&ldo;当时我也曾经找人来看过那块汉瓦,确定了是汉瓦当才将令祖令尊引荐给了知府。是祁老丈当面将汉瓦献上的,当时罗才便大大的夸奖了祁家一番,之后一段时间很多方面也行了些方便。
直到将瓦当送往京城。之后的事情想必大娘也都知道了,倘若还有哪里有疑惑,不妨说出来。&rdo;
&ldo;……小女想请问先生,&rdo;祁霞直直的盯着樊路:&ldo;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母亲告诉我的是父亲因为拒绝将汉瓦交给罗知府,这才结怨。后来汉瓦赝品事发,父亲冤死在牢中。可我听先生方才所说的却有出入,实情如何,我想请先生直言。&rdo;
&ldo;令堂……激愤之下,这么说无可厚非。&rdo;樊路叹气,看着祁霞有些怜悯:&ldo;令尊祁郎,并非死在狱中,而是在秘密过堂的时候,被当堂打死。&rdo;
祁霞从椅子上站起来,抖着声音问道:&ldo;你说,我父亲不是在牢中因为被冤枉而病死?是、是被打死的!&rdo;尾音已经无法自控的拔高了,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旁边的崔捷将她扶坐在了椅子上。
&ldo;正是。当年事发,罗知府勃然大怒,命人去抓令尊入牢。令祖父来找我,我让老人家想办法查一查是谁可能在寿礼上做手脚。结果还没查清楚,罗才就急着过堂审讯,令尊当时也还是年轻气盛,在堂上两句话不合便直言罗才收下祁家的汉瓦,也不过是既想当□□、又要立牌坊,强取豪夺、强抢民物而已。
于是,当堂行刑,令尊惨死。至于令尊的种种罪名如行骗、造假等等,都是后来按上去的。实际上,祁郎君的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一桩糊涂案。&rdo;
崔捷看着祁霞还是有些失措,便插言问道:&ldo;那么,当时先生你在做什么呢?&rdo;
樊路自失的一笑:&ldo;我?我当时还在等着祁老丈的结果,就要从长计议,谁知道……府君急着给大将军消气,罗大将军的书信中,将府君骂的狗血淋头,又说显见是有人糊弄他,这种人实在该死,这个……
再后来,因为此事我一直于心有愧,索性不做幕僚了。&rdo;
&ldo;先生不必如此自苦。照此说,无非是我家也想要交好知府,谁知道阴差阳错而出了这一桩惨剧。&rdo;她勉强笑着对樊路说道:&ldo;那么先生与我田叔见面之后,这几年又查到了些什么呢?田叔曾告诉我他找到了人证,又是什么人证呢。东西是祖父主动献上的,出了问题知府迁怒于祁家,呵呵,也算是人之常情吧。&rdo;
樊路看了看祁霞,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只道:&ldo;我和田郎这几年所查到的,就是的确有人更换了当时作为寿礼的汉瓦。而且主使人和经手人,我们也找到了。&rdo;
这算是今日祁霞听见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她询问的看着樊路,听他道:&ldo;当年祁老丈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摸着了边,查到了和皮家有关。只是……老人家后来悲伤过度,一病不起。这事情就落在了田郎的身上。
后来我和田郎见面,又找到了钱优,这才知道了些许内情。钱优,大娘也听说过吧?&rdo;
祁霞知道,就是田大有对她说的那个姓钱的证人。樊路看祁霞知道这个人,接着道:&ldo;见到钱优之后,这才知道皮家和皮健在这里面的事情,后来又找到了皮家当年在知府府中那个小吏,几次三番明察暗访,连哄带吓才让他说出来,当年都干了什么!&rdo;
连崔捷在一旁听着也觉得这过程真够曲折的,而且这个皮家怕就是幕后的黑手。樊路说起这个也义愤起来:&ldo;那个皮家的小子皮健,为了当年与你父不合,两家生意又是同行。同行是冤家啊,一点芥蒂越结越大,皮家那里就把你家当成了仇人。&rdo;
作者有话要说: 朝云小姐姐现在的心情就是:这和原来我妈说的不一样啊!
☆、谈话
&ldo;我们后来和那个小吏谈过以后才知道,早在同安城中传出祁家祖传的瓦片的确是汉瓦的时候,就已经被皮家盯上了,后来消息在同安城中疯传,这里面也有皮家的功劳。
因为皮健在罗才就任同安知府以后,就勾连上了当时知府衙门里的仆役管事,听说了罗才要寻汉瓦当给罗大将军做寿礼。&rdo;樊路喝了口茶:&ldo;皮健就把这些事情连起来,当时就打好了算盘想要坑祁家一次。
最后罗大将军在京中失了脸面,罗知府迁怒祁家。根本没有细查,让他们逃了一劫不说,还害了你父亲。唉!&rdo;
祁霞直到今天才知道了原委,原来自家所有的悲剧起源不过由是两个少年的交恶起头,在经过两家的生意冲突,最后变成了一方心怀恶意,而祁家家破人亡。是啊,她想到了曾经听过的话,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呢。
&ldo;人心难测。&rdo;崔捷在旁的一句话,让祁霞和樊路心有戚戚。
三个人在书房里对坐许久,祁霞才站起来告辞。樊路将祁霞和崔捷送出门,对祁霞说道:&ldo;明日我就会去将钱优找来,请大娘回去告诉田郎,明日一道过来吧。&rdo;
崔捷陪着祁霞走回田庄,一路上祁霞只是低头走路,半个字也不肯多说。夏日的小村庄,满目绿色,可却没有一点让祁霞觉得清凉慡快,反而觉得绿的让人心烦。
她满心都是今天樊路所说的&ldo;真相&rdo;,她虽然想好了回去问田大有,但是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九分,实在是当年母亲告诉她那些事情的时候,神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而且家中出事的时候,她跟在祖母身边,零零落落听过祖母说起过一些,而今倒是印证了。
一回到庄子上,祁霞和田大有谈完之后就去了小溪旁边的树下。她靠在那里,觉得自己家这到底算是什么呢?俗话说得好富不与官争,显见这是祁家巴结知府罗才,结果落下了这桩祸事。原本事出在自己家里,可是由不得祁霞不去想,如果祖父没有觉得将汉瓦送上,是不是能免了这一桩祸事。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事后诸葛亮,祁霞自嘲,自己这样不过是庸人自扰,徒增烦恼而已。
等到崔捷回来,见到的就是恢复正常的祁霞了。为了不打扰她,崔捷自己绕着小庄子走了一遍,几乎将周围所有的住户都粗略的看过一次。回来的时候又向秦娘子要了笔墨给纪挚写了书信,告知如今的进展。想到所谓的进展,崔捷也觉得如今祁家这桩案子有些难办了。
如果不是祁霞在晚上入睡之前闲来无事的问起,崔捷是不会主动说的。可是朋友既然问了,她也不会假装不知道。她对祁霞答道:&ldo;我曾经也看过些刑部旧档,你家这桩案子有些不好办了。当初想的是能够坐定是罗才强取豪夺,皮家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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