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领导叫你先提出意见,是尊重你。&rdo;程和生笑着说。
&ldo;我不愿意离开&lso;满铁&rso;。&rdo;中西功语气犹豫。程和生为坚定他,表情认真地说:&ldo;先生,那个宪兵是刺探你也好,不是刺探你也好,都表明你现在已经被他们怀疑了。&rdo;中西功聚眉静思好半天,像喃喃自语:&ldo;我到哪去好呢?&rdo;程和生忙说:&ldo;听老吴决定呗!&rdo;中西功却不点头。程和生便劝他:&ldo;先生,优柔寡断常误大事啊,你别再左三右四的了。&rdo;&ldo;好吧,你去告诉老吴,我听从组织决定。&rdo;&ldo;他要你的意见。&rdo;&ldo;我仍旧想坚持在&lso;满铁&rso;。当然,最后我听从组织的决定。&rdo;
无奈,程和生说:&ldo;我如实传达你的态度吧。&rdo;
&ldo;好的。&rdo;中西功终于点了头。程和生再次去见老吴,一路上,心里琢磨,中西功心底不愿意离开&ldo;满铁&rdo;,但是他服从组织决定。那么,只消对老吴说,他没有个人意见,服从组织决定就是了。这也是一个党员的最好表现。不料,老吴听过这话后,只是发愣,仍旧不作决定。程和生问:&ldo;怎么给他说?&rdo;老吴不回答他。又过了一阵,才轻声说:&ldo;很好。就这样。&rdo;
&ldo;哪样?&rdo;
&ldo;就这样等等,看看。&rdo;程和生大惑不解:&ldo;等等看看?&rdo;
&ldo;等等看看。&rdo;
&ldo;这是组织决定?&rdo;
&ldo;是。&rdo;
程和生更加不解:&ldo;等什么?看什么?&rdo;
老吴歪头问他:&ldo;你还记得那个白川次郎的电报吗?&rdo;
&ldo;记得。&rdo;
&ldo;结果呢?&rdo;
&ldo;结果?他没见到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rdo;
&ldo;所以,等等看看吧!&rdo;程和生根据对老吴的神情语气观察判断,老吴是不想作具体决定了,便轻声说:&ldo;我们要对他有些保护措施吧?&rdo;
&ldo;什么保护措施?&rdo;老吴问。&ldo;我不知道,但我&rdo;
&ldo;就这样,等等看看。&rdo;
&ldo;我总觉得这个形势下,应该保护他。&rdo;
&ldo;怎么保护?&rdo;
&ldo;我不知道。&rdo;&ldo;我不能把他锁在保险柜里,我也没有这种保险柜。&rdo;程和生张口结舌,不敢再说什么了。从人情道理上说,他知道,此时此刻,老吴的担子也不轻松。但是他觉得叫中西功&ldo;等等看看&rdo;,等于不管他,这是十分危险的。作为领导人的老吴,怎么这样处理情况?正想着,忽听老吴又说:&ldo;就这样通知他,对所有人都这么通知。包括南京的,北平的。&rdo;
程和生觉得老吴这个决定有点独断专行。就支部组织来说,程和生是个委员,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但老吴却不理他。按上海情报科的组织说,南京的西里龙夫,北平的尾崎庄太郎和白井行幸等日本同志是由中西功联络的。他应该和中西功共同研究再作这类重大决定才好。
他提出这个意见。老吴想了想说:&ldo;不必了。连他自己都要求我决定呢。&rdo;
程和生回留青小筑的路上又纳闷起来:从老吴这么粗率地作决定来看,所谓老吴和中西功共同领导这个上海情报科下属系统105的日本同志的说法,实际上是老吴在领导。中西功只起个和日本同志通讯联络的作用。
回到留青小筑,程和生只好把吴纪光的意见对中西功说了。由于中西功一贯考虑党的当前重大需要,所以,他总是采取不惜任何代价地坚持工作岗位的态度,听过以后,当然地同意了。于是,由程和生安排,第二天,老吴和中西功在&ldo;三福楼&rdo;会了一次面,结果,两人意见没有分歧。于是老吴更加坚定了&ldo;等等,看看。&rdo;的方针。
这是个程和生只能勉强接受的决定。中西功看出他的情绪,轻声细语的劝了他半天,最中心的意思是:作为共产党员,就应该为革命事业作牺牲,明知道有牺牲的危险,也应该为革命的利益去工作,去坚持。中西功说:&ldo;我们现在就是这样。也许某一天的早晨或者夜里,我就被日本宪兵抓去了,那么,我仍旧要坚持我的誓言,我不会吐露有关组织的任何秘密。你也应该有这个思想准备。说不定哪一天,你突然被捕了,你也应该坚持一个共产党员的誓言。&rdo;
程和生的眼眶潮湿、红润了,轻声说:&ldo;先生,我可以对你说,一旦我被捕了,我不会泄露一点有关你的情况。&rdo;就这样,两人都默默地相互点头,算作结束。话是这么说了。但是,程和生总觉得老吴这个决定有违原则。中央对隐蔽工作早有明确的指示:&ldo;长期埋伏,深入隐蔽,保存自己,消灭敌人。&rdo;并向全党发过文件。这十六字方针中,若不能保存自己,怎么长期工作?所以,今天张明达要求他回答南京站的问题,他只说:&ldo;等等看看&rdo;,带着情绪。
他的情绪当然瞒不过张明达,但是,作为联络员,他不能说什么别的话。
更不能把他的疑惑、纳闷、莫名其妙全说给张明达。张明达看出他的情绪不对,笑道:&ldo;我俩这样&lso;坐饭&rso;吗?&rdo;程和生笑一笑;&ldo;你不吃嘛,还怪我!这么说吧,我们是党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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