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沉思了好一阵才轻声说:&ldo;我们可以帮助你换算,继续说下去吧。&rdo;于是中西功用公元纪年说完他的履历:1932年进无产阶级科学研究所,参加中国问题研究会,用鸟羽二郎的笔名,在《无产阶级科学》杂志上发表论文。1932年4月,因从事革命活动受警视厅检举,40天后释放。1933年4月,进大原社会问题研究所,任《日本劳动年鉴》助理编辑。
10月,在东京东洋大楼内的&ldo;东亚经济调查局&rdo;的特别阅览室,研究满洲问题,同时,学习有关共产党的各种资料、书报和马克思、恩格斯的经典著作。1936年夏季,第三国际第7次世界大会后,内心无保留地拥护中国共产党的&ldo;抗日民族统一战线&rdo;,并且为之行动,直到这次被逮捕。松平向他按手示意,仍旧轻声说:&ldo;好。这些活动,我们下次再详细谈,今天只问你一点,你,承认对帝国有罪吗?&rdo;
中西功坦然地一笑:&ldo;不,我说过,我是共产党员,我的行动目的,是要在全世界范围内建立共产主义制度。日本帝国主义是要被打倒的,我对日本帝国,谈不上有罪。怎么能承认对敌人有罪呢?这不符合起码的逻辑。&rdo;
&ldo;你认为帝国能被打倒吗?&rdo;中西功眼光里流露出不解的疑惑,看着松本同样轻声地问:&ldo;你没有读过马克思的著作吧?&rdo;
&ldo;我承认,没有。&rdo;从中西功的表情看,显然他觉得松本很可悲:&ldo;那么,我们俩人,就像在上海时一样难以继续谈下去了。&rdo;&ldo;为什么?&rdo;中西功不无惋惜地说:&ldo;我们两人差距太大,你应该先看一些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书。否则,许多道理,你难以明白,没有共同语言,审讯岂非多余。&rdo;&ldo;噢!有件事要问一下,你身体健康情况如何?害过什么病吗?&rdo;松本准备收兵。中西功好像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才轻声说:&ldo;没有,小时候,体质稍差,现在很好。&rdo;松本沉默了好一阵,仍旧毫无表情,点头说:&ldo;你我差距确实太大,今天到此结束。&rdo;书记把记录交给中西功,轻声说:&ldo;看一看,记录有什么错误?&rdo;中西功快速地浏览了记录:&ldo;没有错误。&rdo;&ldo;请按手印。&rdo;书记给他递来朱红印泥盒。中西功按了手印。他很奇怪,审讯怎么这样简单?而且,松本竟连一点共产主义常识都没有,这实在太可悲了。和这种人对话,太困难了。当然这也是日本帝国的悲哀,共产主义已经创造了苏联,而日本警官竟对她毫无所知似的。
所幸,那以后,十多天,没有再审讯他。
这十几天,他也做过深思。那天审讯,他没一点像在上海领事馆拘留所对松本和野村那样,语言不恭地挖苦他们。他原计划要非常认真地向松本等众多陪审官阐述一下他信奉共产主义的道理。依他看来,共产主义本身有她自己的一番道理,而人们信奉她,拥护她,又有一番道理。不阐明这两番道理,或者,对方没有接受这两番道理的起码水平,审讯也罢,谈话也罢,都是白费口舌。
他并不想在审讯室里有意向敌人宣传共产主义,他只是想向他们说明他信奉共产主义的原因,提醒他们不要小看共产主义。
当然,回想起来,在中国上海,他对松本和野村的态度不适当。一方面,当时他心情不好。另一方面,他已看出他们的文化太低。不管怎么说,他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放过了一次教育他们的机会,没有负起共产党员要随时随地宣传共产主义的责任。
他对松本之所以持那样的态度,不仅认为共产党员应该这样做,而且应从一个侧面向松本说明,日本帝国发动侵略战争,是历史的必然,而战败,也是不可避免的历史必然。松本却是那样地麻木,像木雕泥塑的玩偶,真令人扫兴。
退庭后,他被安置在一个单间牢房里。仅这一点便说明警视厅对他重视到什么程度了。狱卒在牢房外踱步,从他牢房门前经过的时间间距非常有规律,几乎可以用来计算时间。中西功用心仔细地心算过多次,大致是五分钟走过一趟,夜晚也是这样。
给他送水送饭的狱卒,是个老警察,名叫渡边十三。是个很谨慎的人,默默地打开铁门,默默地给他放下洗脸水或是食物。经过第一次审讯后的第二天早晨,渡边给他端来洗脸刷牙水。中西功漱罢口,洗脸时问他:
&ldo;你在这里供职吗?&rdo;&ldo;当然了。&rdo;&ldo;月薪多少?&rdo;&ldo;现在仅仅够我用的,以前不够,我要供女儿上学。&rdo;&ldo;她毕业了吗?上什么学校?&rdo;&ldo;毕业了。&rdo;渡边嘴唇蠕动了一下。&ldo;这样,她可以帮助你了?&rdo;渡边的头颤动了一下:&ldo;她出嫁了。&rdo;&ldo;噢。只有你一个人生活?&rdo;&ldo;只有我一个人。&rdo;中西功仔细观察渡边,他面容虽然苍老,年龄却未必是个老人。便问:
&ldo;请问你多大年纪?&rdo;渡边嘴角露出苦笑:&ldo;你看出来了?确实,我还不到50岁。我受到了惩罚。&rdo;&ldo;怎么回事?&rdo;&ldo;我喝酒,把我的妻子打死了。那以后,每天夜里她都到我梦中来,脸是浮肿的,黄色的,发亮,变形了,很可怕。我恳求她原谅我,随我回到家里去,一起抚养女儿。她总是低着头,摇头,一声不响地摇头。&rdo;&ldo;你为什么打死她?&rdo;&ldo;不知道,心里非常烦躁。那时我在中国旋顺,在土肥原兵团运输团特务连当兵,她去探望我,跟我唠唠叨叨说她种田怎样辛苦。不知道,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打死了她,我被判了刑,送到这里做苦役了。&rdo;&ldo;你烦躁些什么呢?&rdo;&ldo;不知道,那时候,一到海边我就要发怒,看见海水我就想跳下去。想在水里和谁打一架,我要把他按在海水里淹死他。可是打谁呢?海里除了船还有什么?能打船吗?只有它能载我回国。军医检查过我,说我精神正常。&rdo;渡边又摇了摇头,不知他是对医生不满还是对自己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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