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雨西湖&rdo;,是杭州一大景观。现在岸边挤满日军兵马,空酒瓶和罐头盒散落在岸边湖面上,随着大雨敲碎的水面跳动。湖上一片白雾,能见度不过百公尺。怎么看怎么叫人伤心。
侵华日军13军,自接到担当打通浙赣路主力的命令后行动迟缓。直到北方部队南下助阵才算振作起来,5个师团、两个混成旅团在大雨中行进,火车、汽车,还有那些倒霉的马拉铁轱辘运输车,走着走着便陷进泥水里,越陷越深,一辆运输车得派十几个步兵跟着走,忙碌10多天,各部总算布置停当。5月15日,两翼从余杭和奉化,开始攻击前进。16日,杭州司令部得到报告:国民党军在新119昌、诸暨顽强抵抗。
消息传到13军设在上海的&ldo;藤&rdo;&ldo;樱&rdo;两情报机关‐‐&ldo;藤&rdo;和&ldo;樱&rdo;是13军专门收集重庆方面军事情报的机关,负责人是佐方大佐,和上海影佐帧昭的&ldo;梅&rdo;机关是两回事‐‐佐方亲自出马到&ldo;满铁&rdo;上海办事处向&ldo;支那抗战力量调查委员会&rdo;求助。
&ldo;快快的,快快的,求求阁下,求求阁下。&rdo;佐方说日本话,向中西功说一句鞠一躬。
中西功根据掌握的资料,向佐方详细地介绍了国民党军第3战区的兵员装备和作战传统作风,并把他们这次投入的抵抗部队是那些,数目多少,装备怎样,实战能力等等作了更具体的说明,佐方听后,大为感激。提出来要求中西功进一步给以帮助,介绍一下国民党的抵抗部队和重庆的关系,以及他们可能坚持作战多少时日,中西功笑笑说:&ldo;这方面,由于战役开始前未
作调查,很难解答。&rdo;佐方悻悻告辞。中西功送佐方上车时,一个通过13军搜集东京战略情报的念头在脑际闪
现出来,他对佐方轻声说:&ldo;但是,我可以去作一次实地调查,也许可以得到些对阁下有用的情报。&rdo;佐方惊奇地笑起来:&ldo;是吗?这太感谢了。求阁下马上动身吧。&rdo;中西功思索着说:&ldo;我要准备一下。&rdo;佐方忙抢话:&ldo;需要我向13军作介绍吧?&rdo;中西功不当事地挺一下胸:&ldo;不需要,我的行动,13军要严格保守秘密。&rdo;佐方连说:&ldo;是的,我为阁下出具一份随军调查员的证明,马上送来。&rdo;中西功笑一笑:&ldo;不必不必。&rdo;佐方感激涕零似的:&ldo;非常感激,谢谢,谢谢,我等待阁下的消息,谢谢。&rdo;送走了佐方。中西功找到程和生,叫他通告老吴,要求立即见面。程和生去见老吴,把情况作了传达。老吴沉吟一会儿:&ldo;我考虑一下。
明天上午九点,三福楼答复。&rdo;老吴所说的&ldo;考虑一下&rdo;,是去请示&ldo;小开&rdo;。&ldo;小开&rdo;听后眨眨眼,轻声说:&ldo;可以。一来通过13军了解东京的战略意图和重庆的态度,二来可以自然地静观事态的发展。&rdo;
吴纪光每次见&ldo;小开&rdo;,都全神贯注地听&ldo;小开&rdo;讲什么,同时动脑筋仔细想他话里的含意。今天他尤其集中精力,从语气看来,&rdo;小开&rdo;对中西功的活动和去留很关心。可不是嘛,&ldo;小开&rdo;也知道中西功的能量,不看重他才怪呢。但是今天他要向&ldo;小开&rdo;讨得个对中西功安排的高远方案,便轻声问:&ldo;以后怎么办?&rdo;
&ldo;小开&rdo;沉思了一会儿说:&ldo;看情况。&rdo;
吴纪光心中暗想:应该怎么理解领导这句话呢?从口气听,很决断。从神色看,好像&ldo;小开&rdo;心中也没底,情况会有多种多样的发展,难以预料。待看到不利的情况后再作处置,不是为时已晚了吗?眼前在中西功背后,就有个北平日军宪兵司令部密电要逮捕他的危险。这件事,他已经向&ldo;小开&rdo;汇报过,从开始,&ldo;小开&rdo;就指示&ldo;整个情报科都要&lso;等等看看&rso;&rdo;。时至今日,所谓&ldo;看情况&rdo;,实际还是&ldo;等等看看&rdo;。怎么等?怎么看?当然就是坚持在阵地上,观察敌情变化,但这是没有定谱的事。现在,可以说是个转移中西功的好时机。可以命令他趁出上海到杭州的路程期间,经过联系,进苏北根据地。当然,中西功一走,相应地,其他同志都得撤离。那样,组织就撤销了,这个老一辈苦心经营、长期建设起来的情报科阵地就消亡了,是在他手里消亡了,而不是在他手里坚持住了。这是他不敢负、也负不起的重大责任。然而不顾一切地一味地坚持阵地,等等看看,其结果将是什么呢?他不敢想下去。
但是,不敢想也得想。他搞过武装斗争,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只要坚持阵地的命令一下,就得与阵地共存亡。血要流在阵地上,人要死在阵地上。现在领导命令已下,就得服从。
他正想着,忽听&ldo;小开&rdo;问:&ldo;那个白川次郎到底是谁?&rdo;&ldo;不知道。&rdo;他答。&ldo;那个说北平宪兵司令部来密电要密捕他的宪兵是什么人?&rdo;
&ldo;只说是朋友。&rdo;&ldo;这两个人不是全出自对中西功个人的关心,也不像有宪兵阴谋。&rdo;&ldo;小开&rdo;这个分析,有其独到见解,从最低限度说,共产党人在群众中的影响,会在斗争最激烈的时刻反映出来。就一般情况而论,有些共产党员自觉地策应同志,也是常事。然而,中西功的身份,在日本人间竟暴露得如此严重?即使暴露得如此严重,仍然得到了有形无形的帮助,这是事实。能依靠这些帮助去长期坚守阵地吗?当然不能,只能依靠每个党员的自觉牺牲精神。他再抬头看&ldo;小开&rdo;,只见他脸色沉重,正眼光犀利地注视着他。他知道,不必再说下去了。第二天,他按时到达&ldo;三福楼&rdo;,中西功已经在等待。像过去一样,两人没有寒喧客套,直接了当,他问中西功:&ldo;决定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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