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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每隔几分钟，他们就要调整一次方位，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远处的影影绰绰，只要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起，就会引发他们的警惕，直至完全确认无害，他们才会稍事轻松片刻。如此一松一紧，两人足足在外待了一个多小时。

夜正漫长，轻风照拂人面。这使严淑英感到丝丝凉意，忍不住向谢振华的身上多靠了靠。谢振华本能地避了避，却未能躲开，严淑英双手一直死死地抓住他的大衣后摆，他如何避得开。

一方攻，一方守，守的这方败阵了下来。

&ldo;我是老虎？&rdo;严淑英吹气如兰，&ldo;你为什么躲着我？&rdo;

谢振华一听，前面一问好答，后面一问难答，即使是好答，也得遣词措意一番，&ldo;不是老虎，是母老虎！&rdo;

听前半句，严淑英心中暗自高兴，听后半句，严淑英印堂隐隐发黑。一俟高跟鞋根钉上了谢振华的脚面，脸上换上一片春光明媚，&ldo;那我这只母老虎吃人吗？&rdo;

脚背被狠踩，谢振华脸色一片惨白，嘴中哪还敢说是，&ldo;不！&rdo;这句话算是答对了，脚背上的重压，骤然一轻，严淑英放过了他。

嬉闹片刻，冲淡了心头的紧张感之后，严淑英问道，&ldo;他不会有问题吧？&rdo;说的是被谢振华出其不意一掌击昏，捆绑后，丢进亭子间的席辞修。

&ldo;没事，再有一会儿，他就该醒了！&rdo;

&ldo;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rdo;

&ldo;不好说！&rdo;谢振华想了想，又说，&ldo;席辞修说除夕之日，他那条线的会计被俘，正月初五就叛变，正月初六他那条线就几乎被人一锅端。这里疑问就来了，为何正月初五七十六号特工不动手抓人，而非要挨到正月初六，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吗？&rdo;上海环境，谢振华还不是很熟悉，所以，他也不敢贸然就席辞修之事下结论，只能逐步推敲疑点。

&ldo;嗯，这个……&rdo;严淑英略作思索，回答道，&ldo;如果要抓的人很多的话，中间就有个七十六号与租界当局交涉的过程，这段时间，他们是在讨价还价。然后，由日本宪兵队出面担保，签订一系列协议，花上一天的时间，这是有可能的事。&rdo;

&ldo;哦，原来如此！&rdo;谢振华恍然大悟，但略过片刻，他提出了疑点，&ldo;英国人，习惯加班吗？&rdo;

严淑英仔细地想了一下，肯定地回答，&ldo;没有！&rdo;英国人极其守时，准点上班，准点下班，没有加班的习惯，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ldo;法国人呢？&rdo;

&ldo;那就没准了！&rdo;

&ldo;席辞修可能有问题？！&rdo;谢振华不能确认这个结论是否恰当，随即补充了他怀疑的依据，&ldo;你没发觉席辞修也很守时么，陈述时间都精确到分钟了！&rdo;

其实，他想说的是，席辞修自称其透过法租界当局内的法籍内线，才知晓七十六号的行动时间，以法国人的散漫作风，时间陈述上，应该习惯于使用大概或者之类的，而不是精确到几时几分。

&ldo;是啊！太准确了！&rdo;严淑英会意地点头。

&ldo;我们该挪窝了！&rdo;谢振华郑重地说。

&ldo;好！&rdo;严淑英欣然同意。

&ldo;不过，你叔父名下的不动产，都不能去了。&rdo;

&ldo;那去哪？&rdo;

&ldo;有人安排的安全屋。&rdo;

&ldo;谁？&rdo;

&ldo;不该你知道的，你别问。&rdo;谢振华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严淑英讨了个没趣，一声&ldo;嗯……&rdo;之后，就再无言语了。

二月十九日上午，李逸群夫人的堂妹，兼黄松鹤的老婆，哭诉上门时李逸群正在审徐克祥。

李逸群说东，徐克祥说西；李逸群说左，徐克祥说右。

四张牛皮缝合而成的皮鞭，抽在徐克祥的身上，就像抽在石头上，神志不清的徐克祥浑然不觉痛，只知一味地傻笑，唱罢《华容道》，《挑滑车》又来了。

这样费力不讨好的审讯，直气得李逸群七窍生烟。

正常人审疯子，不疯也疯。

正下不了台时，黄松鹤老婆的到来，给了李逸群一个台阶下，让他从自导自演的闹剧中抽出了身。刚自地牢中走出，进入高洋房的大厅，老远，李逸群就听到了嘤嘤之声彼起彼伏，吵得他好不心烦意躁。

临上楼去见黄夫人前，李逸群突然扭头问秘书，&ldo;她有啥事？&rdo;

秘书随口答道，&ldo;老黄失踪了。&rdo;

&ldo;就这事？&rdo;李逸群嗤笑出声，&ldo;这事也归老子管吗，你让她到福州路会乐里的长三堂子，找她家贼汉子去！&rdo;（注：长三堂子，旧时上海高级妓院别称）

&ldo;据她说，这次老黄不是因嫖堂子失踪的，而是被人绑架了……&rdo;下面的话，秘书觉得不说也罢，看李逸群黑着一张脸，只怕再说下去，就该触霉头了。

&ldo;啥？你再重复一遍！&rdo;李逸群有些气急败坏。

&ldo;老黄被绑架了。&rdo;秘书说完，本能地将身子向后退了退，过去的经验表明，城门失火池鱼定会遭殃。

&ldo;你为何不早说！&rdo;李逸群抬脚就踢人，却踢了个空。他对秘书勾了勾手指，待秘书靠近后，狠狠踢了一脚，才觉得解了气。怒气稍平，才说，&ldo;去，给我把乌若甫找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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