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宁看了眼十四。
他一脸不知世事的天真懵懂,声音又脆嫩,与他年纪倒是合得上。
只是……
他是怕她不明白什么是重货和泡货?
&ldo;影月绡……&rdo;小二脸上顿时显出茫然的神色,&ldo;是什么?&rdo;
&ldo;影月绡你也不知道?&rdo;十四一脸鄙夷,&ldo;要一两二钱银子一尺呢。这回过年京师里又不能用红的,牙黄和月白色的……&rdo;
&ldo;十四。&rdo;李凤宁见小二明白就出声喝止,然后转向小二,一边皱着眉,&ldo;你能找到替我存这影月绡的地方,赏钱少不了你的。&rdo;
那小二听明白十四的解释后,眼里闪过一丝贪婪。&ldo;实话跟您说,咱们渭阳这里做这门生意的不少,但能存上您那些货的,还真没几家。只是……&rdo;她略一顿,一边卖了个关子,&ldo;您是要找的明仓,还是暗仓?&rdo;
李凤宁与十四对看了一眼。
&ldo;这明仓是什么?&rdo;她问,&ldo;暗仓又是什么?&rdo;
&ldo;明仓就是一般的仓房,按日子按地方算钱。&rdo;小二一笑,&ldo;只是小的看您也是个生意人,自然也明白做生意的艰难。一路上这白交的银子……&rdo;小二话说一半停下来,一副&ldo;你明白的&rdo;神气。
而李凤宁还真明白了。
买卖货物,朝廷会收取税银。其中一种为市税,就算赚多少银子交多少税。而第二种则称为&ldo;津税&rdo;。朝廷在各地设有关卡,货物从甲地到乙地每经过一个关卡,便按&ldo;五十而一&rdo;缴纳税银。假如李凤宁真要带着影月绡从渭阳出海,则按一匹布有一百尺来算,她必须为每匹布缴纳二两四钱银子的税银。
听上去好像不多,但事实上&ldo;五十而一&rdo;是国法,而各地有各地的规矩。像渭阳这种海上无法设关卡的地方,直接收&ldo;十而一&rdo;也都还能算在&ldo;合情合理&rdo;中。
李凤宁神色不变,&ldo;你有法子?&rdo;
&ldo;这个可是咱们这里的大秘密。&rdo;小二故意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
&ldo;若是真能替我省了些许银子,&rdo;李凤宁从怀里摸出一个银角子塞过去,&ldo;还当重谢。&rdo;
&ldo;客官您信我就好了,回头若做成了生意,我自然有抽头,若不成也不好意思凭几句话就拿您的赏钱。&rdo;却不想小二居然把银子又放回桌上,好像她品性有多高洁一样,&ldo;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客官您知道咱们这里不止有航船,还有渡口吧?&rdo;
李凤宁眉头微皱,立时明白过来,&ldo;你是说渡船也可以……&rdo;
渭阳地处朱河出海口的北面,所以渭阳东边的水面是大海,南边的那片水面却是朱河。燕州与和州以朱河为界,所以向南过河就是和州。而因为朱河出海口水势湍急,所以向南去的渡口也一并建在了渭阳的东面。
而渡船只按人数收渡资。
&ldo;离岸边几里外有个小岛。您只消跟您雇的船说一声,换个地方上货就行。&rdo;小二说道,&ldo;自然,那处的仓库比这边的明仓要贵些。&rdo;
也就是说,一应货物先用渡船运到小岛上,然后雇来运货的船以空船离开码头,再去小岛上把货物全部带走。这样自然而然就免了一大笔的津税银子。
只是这其中……
&ldo;这个……&rdo;李凤宁看了眼十四,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ldo;您慢慢考虑。&rdo;小二似是十分明白李凤宁的犹豫,竟是极慡快地不再多说一词,&ldo;横竖小的就在这店里,有事您随时吩咐。&rdo;
听上去,这个该就是谢太守的私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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