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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孩童们面面相觑，都不作声。丑孩不假思索地小声道：&ldo;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rdo;

可惜他声音太小，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双脚踮得发麻，便换成单脚，一会腾出一只，换着活动活动。一不小心，丑孩碰到了系在窗棂旁的一只风铃，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音。

不知从哪窜出个私塾的护院大汉，看见他便不耐烦地挥手赶人：&ldo;丑东西，又是你，可别在这碍事了。这是宋家老夫人向高人讨来的灵物，你可别给玷污了。&rdo;

丑孩子讨好道：&ldo;好大哥，我就在这听一会，就一小会!早课过了我就走。&rdo;

护院大汉拿手推他：&ldo;别不识好歹，丑东西也想攀枝当凤凰呢!走走走，这铃铛要是沾染到了你这种倒霉鬼的气息，以后的小宋少爷万一有个好歹，你担待得起么你!&rdo;

丑孩撇嘴嘟囔着：&ldo;生不生得出来还不一定呢。&rdo;

护院大汉大手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壳，张嘴正要骂他晦气，丑孩一溜烟地跑了。

看来最近都没有学可以蹭了，丑孩百无聊赖地在街上晃悠，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跟稻草，像个地痞小流氓。

贾烧饼夫妻俩正忙碌地和面，刷油，烤饼。贾娘余光瞟到他，叫住：&ldo;哎，那小孩，你站住。&rdo;

丑孩心道莫不是要跟我算账，拔腿就跑。

贾娘大声喊道：&ldo;臭小子，不跟你要钱，有好事告诉你!&rdo;

丑孩将信将疑地停下来，防备地看着她，道：&ldo;啥好事哟，贾大娘，要钱我可没有。&rdo;

贾娘冲他招手：&ldo;你过来我就告诉你。&rdo;

丑孩不大信任，但耐不住心里好奇，一步一步蹭过去，随时准备逃跑。

贾娘给他搬了把木凳，命令道：&ldo;坐。&rdo;

丑孩两条腿宁折不弯，梗着脖子道：&ldo;大丈夫屁股下底下有黄金，我不坐。&rdo;

贾娘&ldo;噗嗤&rdo;一声笑了出来，道：&ldo;你这混小子，不坐就不坐。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rdo;

丑孩一直都被别人叫成&ldo;丑东西&rdo;，&ldo;倒霉鬼&rdo;，&ldo;扫把星&rdo;，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正儿八经地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自己也拿捏不准自己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家门口破败的牌匾上模糊不清地写着&ldo;陶府&rdo;，又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娘亲总叫他&ldo;助儿助儿&rdo;的，这名字听起来颇像&ldo;猪二&rdo;，不雅不雅。他随口胡诌了个名字，道：&ldo;我叫陶之助，桃是桃子的桃，助是助人为乐的助。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要给我寻个八字相合的姑娘不成?&rdo;

贾烧饼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回头笑吟吟地看着自家媳妇。贾娘道：&ldo;你还小，成亲的事早得很。平时看你天天在街上晃悠来晃悠去，是不是挺闲的?&rdo;

丑孩义正言辞道：&ldo;别瞎说，我平时忙得很，有许多大事要做呢。&rdo;

贾娘笑得眯眯了眼，道：&ldo;哟，那敢情不巧了。本来呢，我跟老贾想雇个小工帮我们送送货，好吃好喝还给工钱，既然你平时忙得很，那就没事啦。&rdo;

丑孩急道：&ldo;哎哎哎，贾大娘，贾夫人，贾大美女，我忙归忙，送货的时间还是有的!&rdo;

贾娘道：&ldo;好，陶之助，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签个契约。雇你当小工，主要呢是要早中晚给订货的大户人家送烧饼，除此之外还要帮忙打打下手。我们包你一日三餐吃得丰盛满意，每月十个大钱，月初结一次，怎么样?&rdo;

陶之助听得心花怒放，忙不迭地点头。

贾娘拿出一张写好了的契约和一只笔递给他，道：&ldo;那便签字画押吧。&rdo;

陶之助不动笔，犹豫道：&ldo;……我不会写我的名字。&rdo;

贾烧饼听了，重新取来一张纸，提起笔笑呵呵地教他：&ldo;你，你看，一个&lso;木&rso;，一个&lso;兆&rso;，就，就念桃。助，助人要，要用力，但是，也会有，会有阻力，就念，助。&rdo;

陶之助只远远瞧见学堂的孩童握着笔写写画画，自己从未碰过笔，手里攥着这杆沾了墨汁的木棍，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贾烧饼握着他的手，耐心教他用笔。陶之助悟性极高，很快便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得整整齐齐。他欣喜雀跃极了，却强按捺下去激动的心情，故作老成道：&ldo;那以后就是老板和老板娘了。&rdo;

贾娘轻轻打了下他的头，递给他一大包包好的烧饼和一篮蔬菜，道：&ldo;臭小鬼，这个月的工钱先给你预支了，喏，放在篮子里了，你可省着花。&rdo;

陶之助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疑惑道：&ldo;你……不怕我跑了?&rdo;

贾娘笑道：&ldo;小鬼，跑得再远也得回来拿烧饼吃吧?&rdo;

陶之助眼眶一湿，故作满不在乎道：&ldo;你家烧饼咸死了。&rdo;说罢也不等二人回答，扭头便走，生怕眼里的泪被他们看到。

陶之助回到家里，兴奋又雀跃，一屁股坐在桃树下，激动地抱住树干，道：&ldo;桃子树，我今天开心死啦!&rdo;

桃树耐心地听他讲完今天发生的事情，也颇为他高兴，树枝摇来摇去，手舞足蹈。

陶之助难得来了兴致，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摆弄起贾娘给他的蔬菜，叮叮咣咣生火炒菜。他头一遭做饭，油盐酱醋都没有，青菜萝卜带壳的鸡蛋一股脑倒进锅里，倒了点水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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