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懿大中午的就开始被同办公室的女孩子倒腾脸。他好脾气地任由她们作弄,等睁开眼睛,小镜子里一双眼线飞挑的妩媚大眼,水汪汪地含着情。 他来不及擦,就被撺掇上台了。 甄懿很认真地根据排练流程扭完了全程。到最后,是同组一个年轻男同事上来献的花,男人的手很烫,不经意覆在他冰凉的手背上,却没有及时挪开,也许是不在意,也许是没发现。 “你跳得很好看。”男同事有点脸红。 甄懿没理他,只是一直低着头。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低头的情态有多勾人,深情在睫,羞意在眉,像是脉脉有情,有种含而不放的风流气。 他抽奖的时候那个男同事也坐在旁边。他刮开涂层,是二等奖。他有点兴奋地跑去领奖,是一台苹果电脑。甄懿盘算好了,立刻把它挂在校园二手网上卖掉。 年会结束的时候,外面下起小雪。 在屋檐下,往靛蓝的深沉夜空看去,头顶灯光的黄晕里纷纷地下着雪。两旁克里特柱有些别样的巍峨,高,圆,不可接近地庄严。 他哈口气,又往天上看了两眼,像观摩独属于自己的会飘雪的水晶球。 “甄懿。” 甄懿以为自己听错了。 “甄懿。” 甄懿向台阶下看去。好几天不见的裴杨穿着长大衣站在那里,纷纷的雪落在他的肩头和发上。他像被遗弃的雕塑,凝固了,落寞了,只是淡淡地望着他,“我路过这里,看到你了。就想着,打个招呼。” 甄懿完全忘记了身边的那个男同事,飞奔着跑下台阶。 他喘着气,用手掸了掸裴杨头发上的雪片,然后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很滑稽地抱住了他,抱住了他才问:“下雪了,你不冷吗?” 裴杨觉得自己在做梦,垂下睫毛,很轻很轻地说:“我给你打了很多很多个电话。”他绝决地笑:“甄懿,折磨我,让你快乐吗?” 在甄懿急得面色通红的时候,裴杨又抬手抱住他,手抚着他的背,两个男人的脸颊很艰难才轻轻触碰了一下,隔着不尽的雪花。 “我有点想你了。” 裴杨没法儿再用那么故作骄矜的口吻问甄懿有没有想他。 夜间的双层观光巴士驶过,隔开落雪的会所和两人。裴杨轻轻把他带进怀里,腿向后撞在旧邮筒上,他闷哼了一声,却没放开手。 甄懿咽了口口水,“我,我不知道接起来说什么”他找回自己开始动摇的立场,“而且,而且是你先那么过分的。” 没等裴杨再说,甄懿先缴械投降了:“我们不吵架行不行?” 裴杨松口气,又抱了他一下,但是这一下很快就松开了。他目光隐忍地看着他,这附近有的是不明真相的行人看客,还有甄懿的同事,他不能在这里出格。 他退而求其次地把手搭在甄懿的肩上,剧烈情绪波动后体温上升的掌心轻轻揉着他的肩头,“我车在附近,你现在和我走吗?还是和同事打个招呼?” “现在就走吧。” 甄懿上了车,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兑奖券,他很生动地重复了当时的场景和心情,“我是今年的幸运儿!”他把那张奖券递给裴杨看了看,裴杨很配合地把那张奖券凑在车里的顶灯下,眯着眼睛很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像确认一张巨额彩票。 甄懿又说:“我想好了,我把它拿去卖掉。卖掉的钱可以作我们旅行的费用。” 裴杨愣住,很轻地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不会想和我一起去旅行了。” “啊。”甄懿紧张起来,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小心翼翼试探,“我们刚才不是和好了吗?” 裴杨认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对,刚刚。” 甄懿又神态放松起来,去鼓捣裴杨的车载音箱,随意地说:“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八泉路那儿的新餐馆。” 裴杨刚想说下次带你去吃,就看到甄懿转过头盯着他:“离这里很远啊。你不是,不是说顺路过来的?” 裴杨被揭穿,索性破罐子破摔,压低声音的时候不自觉带出点烟嗓,“就是想来找你。怎么样?” “啊,不,不怎么样”甄懿有点抓狂,“我没质问你啊。我也,挺高兴的。” 裴杨没说话,直视前方路况,显得心无旁骛,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裴杨把甄懿送回家,罕见地没要求上去坐坐,只是把手放在耳边,默不作声地做出一个晚上打电话的小动作,跟他冷硬性格完全不符的浓长睫毛微垂,投下近乎浓重的扇形阴影。 甄懿看着裴杨的眼睛,更低地俯下身,细长手指抠住降下车窗的边缘,很认真地回复他,“我晚上会给你打电话。我洗完澡就打给你。”为了表示自己洗澡的需求很急迫,他还补充道,“你看我的眼睛,女同事给我画了眼线,我锁骨和腿窝那儿还有亮晶晶的闪片。” “闪片?”裴杨的嗓音拧紧了,像骤然上了发条旋到极致的机器人。 “之前跟你说了,年会要跳舞,她们说,灯下亮晶晶的,会很好看。”甄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裴杨想象了一下那种白皙冷感的身体上近乎梦幻的彩色闪片,咽了口口水,没忍住说出这种荒唐的要求。 “洗掉之前拍给我看看。” 甄懿走进浴室,脱下衣服。他想裴杨的那句话,洗掉之前派给他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呢?亮片?还是单纯觉得男生涂这种东西怪异又滑稽,所以开始好奇? 不过这个要求比起裴杨其他要求来说一点也不过分,而且相当容易满足。 甄懿拿起手机,对着浴室镜子调整角度和焦距,随便拍了几张锁骨和腿窝的照片,然后挑了两张发给裴杨。 甄懿坐进浴缸里,握着手机,自己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忐忑地等裴杨回他信息。 他惴惴地想,要是裴杨嘲笑他他就要打语音电话骂他! 裴杨的电话突然就打过来了,振得甄懿手心一麻,他立刻接起来,有点结巴地“嗯”了一声,“不是说等我打过来?我还在洗澡。” “在浴缸里?” “嗯。” 裴杨那边突然就没有声音了。 甄懿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百无聊赖地撩动水流擦洗身体,“你怎么不说话?” “很漂亮。”裴杨说话没头没尾的,可是甄懿听懂了。 甄懿抿抿嘴唇,单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在浴缸里缩成一团,他觉得喉咙有点发痒,又鼓鼓的,像是有金色翅膀的小虫子在乱撞。他摸摸自己的喉结,发现自己脖颈温度高到惊人,像经历接近四十度的高烧,烫到绯红。 甄懿小声说:“你在干嘛啊?” “跟你打电话。” “哦。” 甄懿又说:“天气预报说明天早上也会下雪。你记得带伞。” “嗯。”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说要结束,甄懿等了好一会儿,“你怎么不挂电话?” “你先挂吧。”电话里有笔记本开机的声音,应该是裴杨准备晚上写作业了。 “哦。早点睡。”甄懿挂断了电话。 甄懿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吵架,冷战,又突然和好。裴杨站在湿濡的雪地里,用那种沉默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接下来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虽然他们吵架如冷战的恋人,但是这对朋友永远不会分开。 甄懿对自己说,再也不想和裴杨吵架了。我可以让让他。 雪一直下到 裴杨吃完他的简易早午餐,把一次性餐具丢进垃圾桶,简单清理了一下餐桌桌面,把他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摞资料和数据都搬过来,开始写作业。 他的邮箱里依然躺着那封推荐信,还有培训机构里印有雅思和托福成绩的回执单。 裴杨已经不去想这些,这是他很早以前的梦想,仅此而已。它现在要为裴杨的生活和爱情让路了。 “喝咖啡吗?”甄懿休息的时候去翻裴杨的冰箱,一边翻一边直播实况,“噫,只有蒜头,方便面,速冻水饺,哦,还有两颗鸡蛋。” 裴杨头也不抬,盯着屏幕回答甄懿:“水饺可能过期了。我们国庆假期的时候一起去买的。” 甄懿冲了两杯速溶咖啡,其中一杯放到裴杨顺手边,“咖啡总没过期。” “咖啡是消耗品。”裴杨眨眨眼睛,缓解眼部疲劳。 “我给你买的蓝光眼镜呢?”甄懿靠在桌边问他,“没见你怎么戴过。” “我不习惯戴眼镜。”裴杨如实说。 甄懿确实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了。裴杨让他开家庭影院,还在外卖软件上下单了一堆零食让他边看边吃。甄懿穿着毛衣,舒舒服服地躺在真皮沙发上,一边看古早贺岁片,一边咔嚓咔嚓吃青瓜味的罐装薯片。 裴杨在旁边写论文。 甄懿想了想,按下暂停,“真的不会打扰到你?” 裴杨想了想:“与其说是家庭影院打扰我”不如说,是甄懿的存在让他有点心猿意马。裴杨刚刚不由自主数甄懿在他的沙发上变换姿势的次数,整整十五次。甄懿有时候会躺平,一只手放在小腹上,一只手抓薯片吃,有时候又会侧卧,修长的腿支起,细瘦雪白的脚踝转来转去。 他像观察一只爱娇的猫咪一样观察甄懿。然后想找到世界上的那支逗猫棒,或者猫薄荷,让甄懿对他撒娇,为他发狂。 “不如说?什么?”甄懿睁着大眼睛问他。 “没什么,你继续看吧。” 甄懿摸摸脸,小动作很多,“哦,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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