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诤睨了眼岑睿的哭丧脸眉梢轻挑,淡然问:&ldo;陛下不满意?&rdo;
&ldo;满、满意,非常满意。&rdo;岑睿耷拉着嘴角将种子包于怀中收好。
傅诤看着岑睿吃瘪的表情,心头涌出一种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愉悦感,不禁抬手揉了揉那颗沮丧低垂的脑袋:&ldo;夜里风大,陛下与我回去吧。&rdo;
岑睿捂住脑袋,怨念地看向他,嘀嘀咕咕:&ldo;别随便摸人脑袋,会长不高的。&rdo;
傅诤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声闷笑,已十五了,寻常姑娘家都可嫁人了,偏她却还是副孩子模样。
二人沿着悠长栈道慢慢往水轩走去,水风掀着浪头打上了栈板,溅湿了岑睿的鞋底。岑睿仍处于对傅诤那份寒酸礼物的怨念中,浑没在意,倒是傅诤偏目看见了,将岑睿往自己这边拉笼了些。手握到她的胳膊,不觉皱皱眉,穿得这样单薄就跑出来了?
仿佛为了映衬他的话,岑睿应景地打了个哆嗦,忽而身上一暖,犹带着融融暖意的外袍兜头落在了她的身上,袍子上有熟悉的熏香味。岑睿扬起脸,看着仅着了件单衣的傅诤,小声道:&ldo;你不冷么?&rdo;
傅诤容色恬淡,微微躬身低头,用袍服将岑睿裹紧了些:&ldo;尚可。&rdo;
姑娘家长得早,岑睿的个头在同龄人并不算矮,可在此情此景,她突然发觉自己矮了傅诤一大截。岑睿在心里比划了下,不太服气,又垫了垫脚,不料猝然撞到了傅诤的下颚。岑睿吃痛地揉着额,清晰地听见傅诤轻吸了口气,连忙忍痛抬头:&ldo;撞得可重?要不要紧?我不是故意的……&rdo;最后一句没忘记给自己解释下。
借着水轩的灯火,可清楚地瞧见傅诤下颌处一块扎眼的红痕,岑睿想也没想,踮起脚揉了上去,讪讪道:&ldo;你要罚,便罚吧……&rdo;
傅诤有些哭笑不得,正欲拂下她没轻没重捏揉的手,栈板上忽而响起了第三人的脚步声。
一盏宫灯悬在数步开外,徐知敏双颊微红,手足不错地看着岑睿与傅诤,眼睛慌忙别向他处:&ldo;陛下恕罪,臣女非故意打、打扰陛下和首辅……&rdo;
岑睿此时才发觉她与傅诤靠得极近,他清冷淡漠的眸子近在咫尺,甚至于微显仓促的呼吸都能相闻,而她的手……她的目光移过去,倏地拉下自己作死的爪子,往外挪了两步,咳了声:&ldo;无事,我和傅卿闹着玩呢。&rdo;
傅诤抚平被岑睿蹭皱的衣褶,看了眼徐知敏臂弯里搭着的斗篷,猜出是专来寻岑睿的,从容平常地与二人擦身而过。
徐知敏持着宫灯站在栈道一端,不知想些什么,风吹得大了些,仿若要将她连着宫灯一起吹走。
岑睿怜香惜玉的心思起了,走上前温和道:&ldo;外面冷,有什么我们回去说。&rdo;
徐知敏受了惊般小退一步,随即镇静下来,婉声道了个是,遂跟默默地跟在岑睿身后。
&ldo;陛下……&rdo;
&ldo;知敏啊……&rdo;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徐知敏迅速垂下头:&ldo;陛下您先说。&rdo;
岑睿看她羞涩可人的模样,感慨万分,这才是个姑娘家啊,轻声问道:&ldo;知敏,今日宴上那位太师家的公子,你觉得如何?&rdo;
徐知敏人虽内向少言,但心思灵动机敏,岑睿话一出便猜得几分含义,脸瞬时失了几分血色:&ldo;陛下的意思是……&rdo;
&ldo;徐相和我提过几次你的婚事,京中王孙公子虽是不少,但配得上你的却找不出几个,不是声色犬马之徒,便是碌碌无为之辈。&rdo;岑睿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徐知敏的神情:&ldo;秦家这位公子状元及第,才学没得说,人品嘛依朕看也是个向上有担当的。你看……&rdo;
岑睿没往下说下去,因为她看徐志敏慌促的脸色,就明白过来这事黄了!唉,你说她个做皇帝的,国事理不完,还要天天劳心劳力地点鸳鸯谱。那些朝臣说什么皇帝的家事是国事,啊呸!有本事别整天想着和这个那个联姻闹她心啊,愁死她了都。
徐知敏黯然垂着脸,沉淀了会勇气,一鼓作气道:&ldo;陛下,臣女一直有个心愿未敢与陛下说。&rdo;
岑睿莫名看她,忽然想起傅诤对她的警告,头轰得大了,她、她、她莫不是要向她表明心意?!!!头痛地扶了扶额,我娶你和娶我自己有什么区别啊!
&ldo;臣女有一姑母曾在宫中任尚仪之职,臣女自幼很是敬慕这位姑母,愿有朝一日亦能入宫做名女官。&rdo;徐知敏款款道来,噙着一抹浅笑:&ldo;陛下今日寿辰,能允了臣女这个心愿么?&rdo;
宫内女官与普通宫女不同,一旦入职,虽说到了一定年龄即可出宫,但大多愈了年岁至年老才出得这座皇城养老。徐知敏为了推拒婚事,竟是打定主意终身不嫁人了?
岑睿觉着自己怎像个欺男霸女的恶少,把人家姑娘逼到这地步了?忙放缓语气,宽怀她道:&ldo;朕只是随口说说,你别想太多。徐相要是知道我把你拐进宫做女官,岂不天天怨怪于朕?&rdo;
徐知敏容色笃定:&ldo;叔父那边我自会说明,陛下无须担忧。&rdo;
&ldo;啊?&rdo;岑睿张大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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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敏不愧是名门出身的大家之女,一回头当真和徐师禀明了自己要入宫为官的坚定信念,并道不给入宫她就入庵出家,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徐相爷气得卧了床,卧床期间还不忘自己的二弟叫到床边好一通训斥,你教得好女儿啊,都敢威胁你大哥我了!说!是不是你故意使坏让她来气死我,好让你做家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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