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该来找你们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叔走不了,大门一关,叔就走不了了……”鬼叔一坛酒一坛酒地往嘴里倒,脸上流淌的不知道是酒还是泪,“鬼叔只能整日整夜地对若梅说‘没了,都丢了’。”鬼叔的握剑的那只手颤抖的厉害,手里的酒坛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他弯腰捡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那酒坛子捡起来。
我默默地给重新递了一坛到鬼叔面前。
“后来,那群禽兽畜牲跟老鬼说,老牧活着,二丫头死了。”鬼叔接过酒坛狠狠地灌了一口,开始笑,“他们知道个球!你鬼叔还能不知道你?我们家那小丫头鬼精鬼的,咋可能就这么死了?老鬼不信,若梅也不信……”
鬼叔看着我,嘿嘿直笑:“让你鬼叔说着了吧,我家小丫头还活着,活着……”鬼叔一边念叨着,一手架在我肩膀上,笑得脸都快贴到桌子上去了。
一些水迹顺着桌面的纹路落到沙土里,和酒水混在一起,看不出痕迹。
“丫头,喝完酒,就跟叔回家去,成吗?”
“……”我知道该说什么,也知道鬼叔想听我说什么,可那个“好”字就这么哽在喉头,半天吐不出来。
“老鬼见着老牧了,老牧人回来了,魂没回来。整宿整宿站在天疆大门,就望着苦境,就像是能瞧见你们似的。天亮了又和没事人似的,处理那些糟心的事。”
“……”
“丫头,叔知道,你有能耐,有想法。可是,你也得想想家里这些老东西,”鬼叔指着心口道,“这会疼的,疼得厉害。”
“……”
“我们这些老东西怕了啊,真的怕了。”
“……”
“丫头,跟叔回家吧,跟鬼叔回家了,成不成啊丫头?”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学鬼叔。抱着酒坛子,一饮而尽。
一坛拿起,一坛空了。
当手边什么都没有了,我看着鬼叔说:“好。”
鬼叔放下了心事,抱着酒坛轰然倒下。
我将手里的空酒坛放下,道:“姐姐,劳烦你带鬼叔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明天就回来。”
若梅姐姐从阴影里走出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没事的,姐姐。”我笑了笑,“鬼叔自己瞎想,我本就准备回家了的,就是去见个朋友。别人托我的事我还没做呢。毕竟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总不好食言不是?就是传个口信而已。很快就回来的。”
若梅姐姐看了看我道:“你,还是要你自己开心才好。若是……”
“没有什么若是,”我对姐姐露出八颗牙的元气少女式微笑,“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开心的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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