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我的出身更加扑朔迷离。
按说拥有这样十八只金镯的母亲生活一定不困窘,那又为什么一定要抛弃我呢?
还有,慷慨得连生活费都留了下来,为什么却不肯留下片言只字,至少,应该像弃婴惯例那样,留张字条写明我的出生年月日也好呀。
以至于到今天,人家问我芳龄几何时,我还一边响亮地回答着&ldo;23&rdo;,一边心虚地想,或者是24也未可知?
啊,差点忘了说,当时我还穿着鞋的,也是大红真丝绣花,质地和绣工都无可挑剔,绝不是一般百姓人家淘澄得来的。花样儿也不是普通的&ldo;五毒&rdo;或者&ldo;福禄寿&rdo;,而是五彩祥云托举着一对儿燕双飞,燕做紫色,双翼如剪,栩栩如生。养父点着头儿叹息说:&ldo;这女孩子出身不简单,非富则贵,莫不是&lso;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rso;乎?&rdo;
养父唐中华是西北大学古文学讲师,平生至大爱好即是古董鉴赏。可是我那串金镯子因为新炸过,已经无法判断年月,而那样精美的刻工,唐讲师说,就是古代王宫饰品也少有那么讲究的,一句话,其价值难以估计。
唐讲师因此给我取了单名一个&ldo;艳&rdo;字,音同&ldo;燕&rdo;,暗喻着王谢堂前燕的意思。
养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他们从不讳忌谈起收养我的经过,让我一直记得他们对我的恩赐。
我像念圣经那样,每日在三餐一寝前重复:感谢父母,赐我生命与食物。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早已冻饿而死,你们的恩德,我将永志不忘。阿门!
‐‐最后一句是我自己悄悄在心里加的。
我们的关系,始终更有点儿像宾主,而多过像家人。
因为熟知自己的历史,我成了一个太早有过去的人,远比一般同龄小孩早熟得多。
我通常很安静,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但是给我机会说话的时候,我又会说得很急很大声,好像害怕过了时段便没机会给我讲话似的。
生命中一切的喜悦与悲哀我都视为一种机会。
或者说,一种恩赐。
因为如果我没有被收养,那是连悲哀的机会也没有。
不,也许正相反,应该说悲哀便从此永恒‐‐在我尚不懂得什么是悲哀的时候。
所以,悲哀也是生命恩赐于我的机会。
我以仰望神明的姿态仰望我的父母,自小坚信,如果真有观音菩萨,也就是母亲那种样子。
母亲是标准的美女,出生在粉墨世家,于穿衣打扮上最是讲究,且中西结合,古为今用。一面洒着外国朋友赠送的&ldo;爱玛仁&rdo;香水,一边年年养着俗称&ldo;指甲花儿&rdo;的凤仙做寇丹。
而且,她是西安城里少有的每天洗头的女子,因怕伤了发质,从不用电吹风吹干,半湿着披在肩上,坐在镜前一下下地梳,嘴角含笑,眉目留情,姿势节奏都若合韵律,有无限的风情。
而她的风情又都是落在实处的‐‐每当此时,父亲总会搁下笔,倚着书桌含笑望着,兴致来时,还会吟上一两句&ldo;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铛&rdo;什么的。
我非常尊重且敬爱我的养父母。
仆出生便被生身父母抛弃是人间至大不幸,但能被唐中华讲师和周青莲女士收养却是不幸中之大幸。
我对生命并无抱怨。
只不过总是有些担惊受怕,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会被他们重新撵出去‐‐虽然并没有人给我这样的暗示。
我从小就很懂事,懂得看大人的眉眼高低说话,因为知道哭泣也不会带来疼爱,所以自幼便极少哭。第一次掉牙齿,是笑着拿了落齿对母亲说&ldo;牙掉了&rdo;,第一次落红吓得要死,也是笑着对母亲说&ldo;我屁股出血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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