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变换的角度让铭礼看清了那人的脸。 “罗城!” 罗城闻声转头,他的整体形象没怎么变,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不像多年不见圣诞节会寄明信片的老友,也不像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更不像即将要被炸飞的局中人。 罗城:“你好。” 铭礼:“” 好个粑粑! “有人要炸毁这!你还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跑!”铭礼边跑边吼,面露凶光。 从罗城这个角度看他的样子颇为滑稽,居然忍不住笑了。 铭礼:“” “我知道。” 铭礼跑出了绿化小树围,看见罗城附近的地上躺着几个保镖,他也看不清有没有呼吸幅度,但地上血流成片,应该是经过一场残酷的恶战。 “但肖意在这。”罗城小心擦掉墓碑上的血,黑白照男孩笑得亲切开朗,罗城道:“他在哪,我就在哪。” 全身的机能都在高速运转,肺要被撕裂,铭礼无暇分辨心头产生的情绪,但他知道他的目的非常明确,他不会停下来安慰或强人所难。罗城也不需要。 “铭礼。”迎着冬日的风,罗城缓缓站起来,对他喊了一串数字。 铭礼疑惑,但时间不等人。罗城目送他跑远,再度靠在墓碑旁,不知回忆起了什么,特别开心。 直到铭礼跑到进入别墅区唯一的那条道上,他才明白那串数字的意义——重型铁门的密码。 厚重的铁门徐徐拉开,里面曾经关着的都是家属放弃治疗的病人,包括那个带他翻进疗养院,处处帮他避开玉的肖意。 此时每扇门大开,每间屋里面都是黑漆漆的,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遗留的病人还在里面,到处充斥着一股未知的恐惧。 远处指甲大小般的光,那是出口的位置。 铭礼一脚踩入黑暗。 没什么好怕的,他心想,这条路仇海也走过,既然仇海能走过去,他为什么不能。如果不能,他就不配陪伴在仇海身边。 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在铭礼后颈,他打了个寒颤,强迫自己直视前方的光。他深吸一口气,拔腿就往前跑。 耳边有呼啸声,掺杂着不知名的呜咽,仿佛无数厉鬼般的怨灵追在铭礼身后。铭礼大口大口呼吸,突然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铭礼的手快速扶了一下地,直起身继续往前不要命的跑。 仇海 他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属于他的光近在咫尺,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 哗啦一声,铭礼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地上,手腕一阵剧痛,地上的铁链缠住了他的脚。 “靠,仇海,你这个王八蛋!” 被愤怒支配的铭礼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他踢掉鞋子,猛地挣脱束脚链,像豹子般冲出去。 仇海已经在这块墓碑前坐了很久,久到将很久以前的事细细想了完整的一遍。 仇素做饭不过脑子,味道一言难尽,还总担心他儿子中午在学校的伙食问题,她会花一个上午炒几个菜放进保温桶带去学校。 有一次仇海的同学没饭吃,仇海就主动分享了妈妈的饭菜,结果那同学只随口说了句太油了,仇海把他打到相互见家长。同学家长气个半死,仇海的爹当着人家家长和老师的面夸自己儿子好样的。 仇素没有驾照,只能骑电动车。初中那会,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中一定能看到她的身影,风雨无阻。她骑车不太按交通规则走,总企图用她的电动车跟四轮车赛一赛。 有次放学,仇海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家的方向120独有的声音响彻夜空。仇海是跑回去的,原来只是仇素出门晚了。从那以后的一小段时间内,他老爹主动包揽了接送任务。 所以说,人记忆犹新的东西总是坏的恨的,对那些美好总是轻而易举地忘记。 他其实有过正常人的人生,父母的关爱,温暖的童年,只是被他下意识忘了,只记下了筛选后的恶。 仇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肩膀轻微抽搐,眼尾泛红,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候。 如果有人能拉他一把就好了,哪怕从此万劫不复,他也想贪图这一瞬的温暖。 “仇海——!” 声音如回音般传来,仇海湿润的睫毛颤了颤,慢慢转过身。黑暗中,铭礼气喘吁吁向他跑来,满头大汗,狼狈不堪,衣服脏脏的,脚下竟然没有穿鞋。 “铭礼” 仇海彻底僵住了,目光不解,似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这是曾几何时他幻想无数次却被无数次打消的情景。 “仇海!” 铭礼直接冲过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扬起拳头。仇海下意识闭眼皱眉,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他睁开眼睛,就见铭礼哭得稀里哗啦。 “你给我等着!” 铭礼胡乱抹掉眼泪,大吼着从他身上起来,此时的他就像个中老年芭比娃娃。他走到仇素的墓碑前双膝跪地,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磕了一额头的渣。 “上次见面有些不愉快,对不住了,妈!”铭礼语速极快,坚定狂吼道:“以后仇海就交给我了,您放心,有我一粒米就有他一顿饭,我吃不饱穿不暖也要让他吃饱穿暖。我绝不让他受一点点委屈!关心他,照顾他,爱他一辈子!” 仇海有点想笑,上前拍了拍铭礼的肩,被铭礼侧头吼回去,“还没说完呢别耽误时间!” “” 说好的关心照顾爱呢? 全靠吼? 时间紧迫,铭礼简单跟仇海说了现状。后者愣了,愣了的下场就是行动更慢了,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了。 “祖宗!出去,我出去给你慢慢说,生死攸关,分秒必争!”铭礼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搬了几个杂物到墙根,一脚踩上去回身朝仇海伸出手。 铭礼平时在驾驶舱,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唯一的摧残也只是高空紫外线,一双手又白又嫩。但现在,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布满皮肉翻卷的伤口,冻得红红的,骨节突出,皮肤狰狞地伸向仇海。 “把手给我!” 仇海回过神,刚往前走了一小步,定住了。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怔怔回过头。 凛冬之下,墓碑立在别墅前,像一块禁地的地界限。照片上的仇素面容安详,嘴边含笑,目光清明,一如那个将电动车当四轮车骑,称霸马路送他去上学,塑造未来的妈妈。 “仇海!要来不及了!”铭礼焦急大吼。 明明是万分危急的时刻,仇海却突然特别开心,像是有一股极大的浮力把他的心脏抬上暗藏汹涌的水面。 从此往后,他得以在阳光下畅快地呼吸。 他狠狠抓住铭礼的手。铭礼的手一麻,同时使出吃奶的劲咬牙用力一拉。 两个身全健壮的男人合力□□出去很容易,但铭礼却没有很乐观,他已经做好了要与墙外的看守硬碰硬的准备了。 介于他的干架经验非常匮乏,又没学过中华武术,只能借助为数不多的电影场景来滥竽充数。 仇海稳稳落地,拍拍土站起来,就见铭礼用了一个武侠小说里十个龙傲天十个都会用的出场姿势着陆。 介于这个姿势只能存在于小说电影里,无法用科学行动来实现,铭礼果断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我靠,电影都是骗人的!快跑!”铭礼如坐针毡般跳起来,拉起仇海的胳膊就要跑。 仇海任由他拉,跑出去几十米铭礼才反应过来。 保镖?打手?看护?人呢??? 仇海无奈,假装认真道:“他们一定是打算用嘴炸,企图用唾沫星子淹死咱们。”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铭礼气结,“我可是亲眼看见那一捆捆的东西摞在围墙跟,有那么高!” 他抡起两条胳膊在空中画了个圆。 “那,那么高的一捆捆东西在哪呢?”仇海望着一望无际干干净净的墙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原生态,连脚印都没有。 五分钟前。 倒计时进入最后五分钟,数字就会变成红色。所有“无关人员”都撤了出来,井井有序地排成几排听候命令,观赏即将要爆发的巨大“烟花”。 傅宇眼中映着不断变化的猩红,刀锋般的脸上不辨喜怒,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杀的气氛中突然响起欢快的浓浓冰碴子味的手机铃声。在场除傅宇外,其余人并不了解这种特殊的文化,但从旋律来听,应该是一首圣诞节才会播放的歌曲。 傅宇瞳孔一缩,面色凝重盯着手机屏幕。 不远处摞成山的危险物品,专业有素的打手保镖,欢快的手机铃声,三者构成了一幅十分诡异的画面。 傅宇有两个手机,工作私下各一个。绝大部分人拥有的都是他工作的电话号码,他的私人号码只有父母妹妹,以及那个人知道。 就连这个铃声都是那个人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设置的。 音乐一直响,大有傅宇不接就要一直响下去的趋势。所有人的视线从疗养院抽离,黏在傅宇身上。 他摁下接听,放在耳边不说话。 电话里传来比铃声还欢快的声音:“傅老板,你戴我的耳钉要戴到什么时候呀,我可要收费了。” 由于现场太过安静,导致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那人玩味撒娇的声音,像薄荷蜂蜜糖,浓稠又清爽。 傅宇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向雷厉风行的男人在这一刻竟成了哑巴。 “我可不管,你现在就来还给我。”那声音顿了一会,一改吊儿郎当,沉声道:“收手吧,傅宇。” 天空风云变幻,冬日的一缕阳光斜斜照在疗养院里的一棵松树上。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倒计时定格在了某个临界的平衡点,被仍在雪堆里。 “在,在”铭礼整个人呆住了,围着那一小块墙根转了好几圈,什么痕迹都没发现,好像他们就是闯入这里的第一批人。 在仇海看来,这样的铭礼像极了一只寻找自己撒过尿领地未果的法斗。 “意外不会来了。”仇海看向天边,意味不明地轻轻笑道:“他已经释怀了。” 铭礼睫毛微颤,几度张口最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铭礼同志,你呢?”仇海猝不及防转移话题,歪头看他,不怀好意道:“你大老远跑来救我,就没有话想对我说?” 铭礼一直压制的怒火瞬间烧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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