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茅果真就不与他客气,宾主尽欢的告了辞,转身眉眼含笑看着谢碧潭:&ldo;可回家去吧!&rdo;
谢碧潭乖巧点头,忽又一窘,垂头看了看双脚。李云茅一低头,就明白了,如今谢碧潭那双棉靴还好端端的摆在自家卧房中呢,便笑着背过了身,将麝尾先插到领后,又拿双手在肩上拍了拍:&ldo;上来,某背你回去。&rdo;
两人的背影稳稳当当挪出了院门,不知是背人的那个、还是被背着的那个,还有余力又将门板推上了。&ldo;咔哒&rdo;一声轻响,在没多少动静的冬季清早格外分明。
杨怀月站在正房门口,心情很好的目送贵客,脸上又带了点若有所思,一不小心便多站了一会儿。就听屋里开口唤道:&ldo;逸飞,还不进屋来,站在门口吹风是干什么!&rdo;
他笑嘻嘻的回屋里去,脱了鞋蹭上坐席,凑到兄长身侧挨得极近,才道:&ldo;哥,你叫错了,我如今不该是&lso;逸飞&rso;,你该唤我&lso;怀月&rso;才是……&rdo;
坐席前的漆几上横着瑶琴,杨思飞正在将手指慢慢拨弄,闻言睇了弟弟一眼,轻笑一声:&ldo;搬弄字眼,当真调皮!&rdo;
&ldo;嗳,哥你怎样说就怎样是了,左右就算搬弄字眼,也非是诳语!&rdo;杨怀月仍是眉眼间浓浓笑意,又尽力的挨近些,悄悄将手臂也从后面探过去环住了腰,将下颏搭上杨思飞肩头,喃喃道,&ldo;把诗问字为汝说,何时心与此月同?但使樽中常有酒,寒光独照一襟中……&rdo;
杨思飞便张臂回揽住他,笑着嫌弃了一声:&ldo;胡说八道!&rdo;
折腾了这一回,天光已渐明亮。只是到底天寒风大,偌大的几进院落中并不闻多少人声。
不过住在汤池小院隔壁的师徒两个也是起的早的,香骨小小一个女娃,正在院中大树下扎着马步,一边还能游刃有余给自个打理辫子,手脚麻利的绑好了一边又去收拾另一边。
英淇就在不远处,没瞧她,背身负手仰头,像是看着初白的天色琢磨着什么。
香骨梳好了两条辫子,看看马步还要再扎上半个时辰,然后才有饭吃,顿时百无聊赖。才动了动脖子,脑门上便吃了一粒石子,疼得她一抽鼻子,立刻再不敢乱动。
只是又过片刻,虽说身不敢动颈不敢摇,嘴巴却是不被管束着的。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嘿嘿笑了:&ldo;师父,你昨晚是不是出去过了?&rdo;
&ldo;嗯?&rdo;英淇扭头瞥她一眼,&ldo;你如何知道的?&rdo;
香骨立刻大声道:&ldo;当然是师父教的好,我的本事进步神速,自然觉到了……&rdo;
英淇这次连看都懒得看她了,直接&ldo;哼&rdo;道:&ldo;说实话,不然再加半个时辰马步。&rdo;
&ldo;别别别……&rdo;香骨的脸顿时皱了,苦哈哈眼观鼻鼻观心,&ldo;是……是我昨晚饿了,半夜起来翻点心匣子,看到师父你不在屋里……师父,偷吃点点心总不至于也要挨罚吧,我正在长个子呢,半夜里总是觉得饿得慌!&rdo;
英淇当真也不至于因这事上罚她,&ldo;嗯&rdo;了一声,就算揭过了。
香骨倒是从来不怕他这副冷硬的性子,盯着英淇后脑勺的头发丝就觉出师父并没生气,立刻又笑嘻嘻道:&ldo;师父,你昨晚去干什么啦?是去打猎么?怎么都不叫上我?还是去找师娘……哎,师父,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师娘啊!&rdo;
英淇对她的聒噪置若罔闻,又抬头去思忱自己的。直到香骨自己说得没了意思,瘪着嘴巴停了下来,他才忽然转过头,淡淡道:&ldo;香骨,你可想去见见你阿耶?&rdo;
&ldo;阿阿阿……阿什么?阿耶?&rdo;香骨顿时眼睛瞪成了铃铛,要不是功夫底子打得牢固,马步怕不也散了架。小女孩呆了半晌,才怯怯问了句:&ldo;师父,你刚刚说的是我……阿耶?&rdo;
&ldo;嗯。&rdo;英淇点头,转过身看着她。
香骨却忽然脸色一变,哀哀切切开始装哭:&ldo;师父啊,你之前指着棵枯死的树说是我阿娘,这回……不会又找来块大石头说是我阿耶吧!您年年要带我回杭州给梅树娘磕头已经很辛苦了,别再给自己找劳累了啊师父!&rdo;
看小姑娘唱作俱佳的开始哭天抹泪,英淇眉毛都不动一下。等到她哼哼唧唧哭到一个间隙,才又开口:&ldo;要不要去?&rdo;
&ldo;要!&rdo;香骨立刻脆生生应他。
英淇点了点头,转身出门去叫早饭,只扔下了一句:&ldo;还有两刻钟。&rdo;
香骨目送他的身影在门外消失,腿脚上仍是不敢放松,却动了动胳膊,伸手托住下巴,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ldo;唉,原来师父你真的不是我阿耶啊!那些说独身一个的男人养着个孩子的都是偷生的亲骨肉的志怪小说果然是骗人的!&rdo;
晨光一点点明亮起来,长安街道上渐渐开始有了人声。只是仍算不得多,和坊街两旁已经忙碌起来的卖些早饭的铺子声响混杂在一起,倒叫清冷冷的冬日早晨觉出了些暖意。
李云茅背了谢碧潭,也不去惊世骇俗的蹿房越脊,就那么稳当当一步步走着。问岐堂距离此地也算不得太远,足可在天光大亮前回去。然而谢碧潭到底觉得这样有些丢人,怀里抱了裹着布的赤霄红莲,还要把脸藏在李云茅背上,姿势当真别扭得紧,一会儿工夫,已经动来动去的换了两三个位置。
忽的大腿外侧微微一疼,竟是被李云茅隔着衣裳拧了一把,哼声道:&ldo;扭来扭去干什么呢?想是昨夜睡得好,才有力气这般的不老实!&rdo;
那一小块皮肉的位置尴尬,谢碧潭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僵住身子再不敢动。李云茅很满意他的乖觉,一边继续不紧不慢迈着步子,一边道:&ldo;你如今也不必多想什么,若是困着,便再睡一会儿。等下回到家,吃喝洗漱了,再慢慢说来不迟。&rdo;
他说着话忽一笑:&ldo;想来是有好些话不便在杨家兄弟跟前说出口。&rdo;
谢碧潭闷闷&ldo;嗯&rdo;了一声,脑子里瞬间转过真幻之境中所见,心乱如麻,一手环着李云茅肩颈,低声道:&ldo;有些好些蹊跷的怪事,若让那两位杨公子听了,怕不只当某在梦呓!&rdo;
李云茅的手立刻又不老实的捏捏他,也压低了声音含笑道:&ldo;你说什么呢!贫道是说……好些私房话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说来……哎哎哎,轻些,你怎么还动上嘴了,贫道一身皮糙肉厚的,你也不怕崩了牙!&rdo;
谢碧潭忿忿的将咬在嘴里的一小块后颈皮肉松开,&ldo;呸&rdo;了一声,再不说话了。
李云茅也没再继续逗着他玩,老老实实走路。大概是他背着人走得实在稳当,即便冒着三九寒风,谢碧潭竟也渐渐觉有困意泛了上来。李云茅一路走,他便一路在背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蓦一下不留神叫赤霄红莲磕了头,打了个激灵,像是清醒了些,又好似还困顿着,迷迷糊糊把额头抵在李云茅肩后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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