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起当初姚老爷子来找他的经过，极是雷厉风行，完全不需要他表态，一切就定下了。

这一回呢，选择权偏偏要塞到他手里。

方才的匆匆打量，宋小武看得出她近年似乎过得不大如意，心里叹了口气，从杨婶儿手里接过盘子，摆上桌，道：&ldo;婶儿，您别忙了，都坐下吃吧。

&rdo;见二人都站着不动，又主动拉开椅子，将三副碗筷摆好。

杨婶儿见状，连忙笑道：&ldo;是啊是啊，先吃饭！

这一路上也累着了，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rdo;

宋小武没再多说什么，坐下来捧着饭碗沉默：回来这段时间他就从来没感到饿过，这会儿更是谈不上&ldo;食欲&rdo;二字。

发了一会儿呆，其实脑子也就是转得慢些。

宋小武心想，杨婶儿不知道自己家的事儿，多半就以为是普通离异家庭，当妈的要看孩子，自然理所应当，倒也怪不着她什么。

这一点算想明白了，宋小武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右边的女人，考虑片刻，问道：&ldo;您这次是回来有事，还是…留在这里？&rdo;

女人显然没想到宋小武会主动和她说话，几乎有点受宠若惊地笑起来：&ldo;我、我不打算走了。

这么些年，我在外面起早贪黑，也挣不着什么钱，遇上点儿事，一个人也没谁肯帮衬…&rdo;像是意识到宋小武不会想听她倒苦水，女人说到这里便又住嘴了。

杨婶儿也在一旁帮着道：&ldo;女人家，一个人在外头，哪能不难呢？&rdo;又看向宋小武，欲言又止的神色。

宋小武看在眼里。

待吃完饭，见女人面有倦色，便领她上阁楼去，从前的床已经拆了，不过沙发还在，宋小武简单打理一通，又从柜子里拿了留下的枕头棉被出来给她，一面打开暖气，道：&ldo;您先将就歇会儿，休息够了我再带您出去买点衣服，这边冬天要冷得多…以前住的老房子已经拆了，您自己可以先挑个地界，我叫人给您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rdo;

&ldo;小武…&rdo;女人看着他，&ldo;其实妈妈一直想着你呢，只不过…妈妈没什么能耐，想帮也帮不上你。

&rdo;她走过去，拉着宋小武的毛衣下摆，这里捋捋，那里顺顺，一边说话，一边便红了眼圈：&ldo;你都长这么大了…&rdo;

宋小武有些进退两难地杵着，转念一想，干脆在她身边坐下，踟蹰片刻，终于是叫出了那个生疏太久的称呼：&ldo;妈妈。

&rdo;

感觉到女人明显一怔，他更想尽快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ldo;过去的事儿，我也左右不了。

现在您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这边住着，需要什么，都和我说，我尽量给您想办法。

&rdo;说到这儿，宋小武笑笑，试图能让气氛轻松点儿：&ldo;我虽然没多大出息，不过运气一直挺好的，总能遇见贵人。

&rdo;

该说的仿佛说的差不多了，宋小武又想了想，不知道还需不需要说什么结束语。

末了，他道：&ldo;外婆，和外公合葬在一起了，就在西山公墓里。

有时间我再带您去看她。

&rdo;

&ldo;诶。

&rdo;女人忙不迭地答应着，宋小武看得出她的殷切和忐忑，有心安抚地对她笑着，语气轻快道：&ldo;那您休息吧，我去帮着杨婶儿一起收拾。

&rdo;

女人又应一声，目送他下楼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宋小武进厨房一看，杨婶儿一个人已经全收拾打扫整齐了，不禁假装埋怨道：&ldo;婶儿，您这又是买又是做，忙了大半天，怎么连碗也不留给我洗？&rdo;

杨婶儿笑起来：&ldo;唉哟，本来就是借着你们的地方做几个菜，说是请客也是借花献佛的，哪能还让你这个&lso;客人&rso;洗碗呢？&rdo;暗自瞧瞧宋小武的神情，她斟酌着又道：&ldo;小宋，婶子今天是不是太自作主张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