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陡然拂上狛枝的眼睛。
她大概是僵住了,整只手都硬的仿佛石头,擦拭眼泪的动作和之前给他刷药一模一样,不过这次一点都不痛呢。狛枝茫然地看着伸出手的人,好似空白了半晌,他遽然笑了起来,带着孩童的天真气:&ldo;……看来又被看到最差劲的一面了呢。真奇怪,为什么总是右代宫同‐‐&rdo;
手臂猝然粗鲁箍住人的头颅,径自将人拉入怀抱。
&ldo;别这样笑了。&rdo;白苹果哑下去的声音颤抖起来:&ldo;别笑了。&rdo;
他没有再动。
压抑的呜咽仿佛受伤的小兽,有什么势不可挡一头扎进了胸口,猛地溅出血来,白苹果拼命掐着手心,几乎要把手掌掐出道血痕。左肩窝的薄薄衬衣很快被什么染满了,她手足无措,一会心想包里还带了礼物,给他会不会高兴一点?一会心想这个家伙不吃甜食;一会心想至少哭出来了,一会心想等会该若无其事的说些什么吗?……
该说些什么,应该说些什么。快说些什么。
&ldo;没关系,我早就看过很多次了。&rdo;
笨拙地拍着狛枝的背,然而刚说出口,就差点没咬掉自己舌头。白苹果又僵了许久,才干巴巴道:&ldo;……我刚才不该,那么逼你。对不起。&rdo;
她被怒火摄住了全部心神,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风吹过大脑一激灵,她到底居高临下自以为是说了些什么玩意??
细微的窸窣响起。狛枝低笑了声,慢慢开口,带着鼻音的。
&ldo;……右代宫同学。我曾经有过的东西,一件不剩的全都失去了。&rdo;
白苹果没有动,日光移到了她的右眼之上,她半闭着眼,看着空洞的天花板。……失去,她曾经也害怕的东西。他比她失去的要多上十倍百倍。
&ldo;狛枝。&rdo;她平静回答:&ldo;……相遇,分歧,分离,死亡。亲人,朋友,伴侣,无论是谁,不会有人永远陪伴在另一个人的身边,就像春去秋来,变幻的四季不会是同一个一样。……可总有什么,是不会失去的。&rdo;
柔软白发拂过下巴,狛枝凪斗似乎安静地听着。
&ldo;……相遇,被爱,亲切,关怀,不管是什么,就算人不在了,就算失忆了,忘记了,世界是假的,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抹消它们的存在,他们存在过,无需任何东西证明。就像你。就像我。……就像你的……父母。以及那位非人的朋友。你知道什么是「物自体」吗?&rdo;
&ldo;……右代宫同学相信吗?&rdo;
&ldo;……不信。&rdo;
狛枝低低笑了出来,胡说八道失败的白苹果有些狼狈地瞥开眼,须臾,她听到狛枝问道:&ldo;右代宫同学,为什么会因为我回到这里呢?&rdo;
白苹果顿了一下,仿佛卡壳了,半晌,她的声音细若蚊呐:&ldo;……哦,那什么,大概,我放心不下,你,吧。……就居高临下自以为是了你想笑就笑吧你!&rdo;
狛枝的肩膀在抖:&ldo;唔,话说说这种话半点也不难为情吗右代宫同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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