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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脸上泼了些凉水,用纸巾用力地擦着,然后再一次审视自己的影子。
他仔细思量着世事的连锁效应。
一环一环,命运的奇异轮转,一步一步将他引领到了眼下的处境。
如果没有希特勒,没有大屠杀,他的父母就会留在欧洲,而不是流离失所,逃亡到伊茨雷埃勒峡谷的农村定居点。
大战之前,他的父亲是慕尼黑的一位平易无争的历史学家,母亲是布拉格的一位天才画家。
他们都不适应定居点的集体主义生活,也不适应锡安主义者对体力劳动的热情。
他们对待加百列,好像对待一个迷你版的成年人,而不是一个和大人有不同需求的男孩子。
他不得不自己给自己寻开心,自己照料自己的生活。
他最早的童年记忆,就是他家在定居点的两个小房间,父亲坐在椅子上看书,母亲在画架前作画,加百列坐在他俩之间的地上,用粗糙的积木搭房子。
他的父母讨厌希伯来文,于是他们自己教他,教的都是他们熟知的欧洲语言,德语,法语,捷克语,俄语,意第绪语。
加百列将它们全数吸收。
除了这些欧洲语言,他还学会了希伯来语和阿拉伯语。
从他的父亲那里,他继承了精准无误的记忆力;从母亲那里,他继承了无法撼动的耐心和对细节的关注力。
父母对集体生活的厌恶,使他变得孤傲,像一匹离群的狼。
父母既然是世俗的不可知论者,儿子也很难培养出犹太教的道德感和信念。
他偏爱远足,而非足球;偏爱读书,而非农艺。
他很怕弄脏自己的手,怕到近乎病态。
他有许多秘密。
他的一位老师对他的描述是:冷漠、自私、缺乏感情,却又绝对聪颖。
为了对付欧洲的恐怖分子,阿里&iddot;沙姆龙要为新一轮的谍报战斗招募战士,他相中了这位伊茨雷埃勒峡谷的男孩子,因为同《圣经》里的大天使一样,加百列不但与他有相同的名字,也具有他那种非凡的语言天赋和所罗门一般的耐心。
在他身上,沙姆龙还发现了另一项颇有价值的个性特征:杀手的冷酷寡情。
加百列出了厕所,回到座位上。
窗外已经是伦敦东区的景象,一排排破旧的维多利亚式库房,玻璃窗都碎了,墙砖也破损了。
他闭上眼。
&ldo;黑色九月&rdo;行动中,还有一样东西导致了所有人的病症:恐惧。
他们在前线越久,暴露的危险越大。
不仅会被欧洲各国的情报部门发现,更会被恐怖分子发现。
&ldo;黑色九月&rdo;在马德里谋杀了一名情报员后,这个道理更加深入人心。
突然间,团队成员认识到他们自己也是脆弱的。
加百列也从中学到了职业生涯中最深刻的教训:特工远离家乡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旦身在敌意包围的陌生国度,他们纵然身为猎手,也有可能沦为猎物。
火车停靠在滑铁卢站。
加百列大步走过月台,无声无息地穿过人群拥挤的下客大厅。
他把车停在一处地下停车场里。
他把钥匙丢在一边,例行仪式一般地检查了汽车。
然后才上了车,直奔萨里方向驶去。
大门口没有标志。
加百列一向偏爱没有标牌的地方。
墙内有一块精心修剪过的草坪,其中的树木也安排得整整齐齐。
在一条曲曲弯弯的车道尽头,是一大片维多利亚式的红砖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