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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高庆裔宣读完毕,完颜斡离不首先说:&ldo;宋主,我既不能保全你,你底手书便成一纸废文。&rdo;他说完,就取出宋钦宗御押的赠送女子名单,愤愤然地撕个粉碎。接着,完颜粘罕命令身边的萧庆和刘思说:&ldo;与我脱去废主冠服。&rdo;萧庆和刘思正待上前,不料李若水突然扑向宋钦宗,将他紧紧抱住,大声喝道:&ldo;陛下不可脱!你们区区远陋之夷,岂能乱做,废我大朝真天子,杀狗辈不得无礼!&rdo;

李若水的喊声,使在场的人都为之震惊,宋钦宗用低沉的语调说:&ldo;清卿!国家兴亡,自是天数,你何须代我受过。&rdo;李若水哭着说:&ldo;臣力劝陛下前来虏营,今日圣上受此奇耻大辱,臣万诛何赎!&rdo;完颜粘罕说:&ldo;赵皇失信,使南北生灵涂炭,失德之主,不废何待?&rdo;李若水指着完颜粘罕大骂说:&ldo;你们屡以和议许我,我大宋圣明之主只为爱惜生灵,亲屈至尊,前来军前。你们屡次失信,如今又如此悖逆,天理难容!&rdo;

完颜谷神大怒,亲自上前,用巨手一掌,打得李若水满嘴是血。李若水仍不屈服,手指金帅,破口大骂说:&ldo;尔等所为,狗彘不如,人神共愤,安能长久!&rdo;完颜谷神命合扎亲兵将李若水捆绑起来,亲自用马鞭在李若水身上乱抽。宋钦宗当即自脱冠服,下跪说:&ldo;万方有难,罪止在赵桓一人,请监军宽饶李侍郎一回。&rdo;何樐上前扶起宋钦宗说:&ldo;今日之事,皆臣与清卿请大驾出城之罪,臣与清卿愧对陛下,愧对天下!&rdo;他当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抽向李若水的马鞭。完颜谷神收住马鞭,大声问道:&ldo;李侍郎,你如今伏我不伏?&rdo;李若水用更大的声音回答:&ldo;你们要废我圣主,我至死不伏!&rdo;

完颜谷神又问何樐:&ldo;何丞相,你可伏我大金?&rdo;何樐只简单说了两字:&ldo;不伏!&rdo;完颜谷神又转宋朝的亲王和大臣:&ldo;还有哪个不伏?&rdo;当即有景王、济王、陈过庭和司马朴四人逐一站出来,口称&ldo;不伏&rdo;。完颜谷神突然扔掉马鞭,回嗔作喜说:&ldo;你们不伏,我今日却服了你们。&rdo;他吩咐合扎亲兵说:&ldo;将他们六人带出去,好生侍候,不可亏负。&rdo;完颜粘罕又吩咐合扎亲兵将宋钦宗和冯澥、曹辅临时禁押在斋宫,其馀的亲王和大臣都分别拘禁。单单留下了吴幵和莫俦两人,完颜挞懒说:&ldo;你们入城宣谕,须将老主与妻妾、子妇等一并押来,与众臣议立异姓。&rdo;吴与莫俦诺诺连声,禀命而退,金人安排邓珪、梁平、王仍和李遘四人同行。

吴幵和莫俦回城後,先不找监国太子、孙傅等人,而是径自找王时雍和徐秉哲商量。莫俦首先提议说:&ldo;虏人既已明令废旧立新,依我之见,新主非王尚书莫属。&rdo;王时雍毕竟老奸巨猾,他说:&ldo;此事万不可鲁莽,事势瞬息万变,树大则招风,须看群臣之议与虏人之意如何,见机行事,方为万全上策。&rdo;徐秉哲说:&ldo;将太上与众妃嫔、龙子凤孙遣送出城,恐非易事。&rdo;吴幵说:&ldo;非是自家们不守臣规,大宋既亡,便不可拘守旧日底君臣名分。我思前想後,此事还须徐大尹出力。&rdo;王时雍说:&ldo;此事还须武将,京城四壁巡检范琼甚知事理,可助徐大尹一臂之力。&rdo;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其他三人都表示赞同。

王时雍和徐秉哲连夜安排,串通范琼,而吴幵和莫俦在二更时方到宣德门楼,宣布金人废立和要求另立异姓为帝的消息,他们带来了金朝的废立诏书和宋钦宗的亲笔。当夜城楼上只有张叔夜和兵部尚书吕好问两人,张叔夜和吕好问看了两份文件,嚎啕恸哭,却一筹莫展。他们命人召孙傅上城,孙傅更仔细地看了宋钦宗的亲笔,亲笔说:&ldo;自惟失信,固当如此。犹许旧地,别立贤人,其於万姓,为幸非细。早请上皇以下,举族出京,无拘旧分,妄为祸福,速招连累。&rdo;

吴幵说:&ldo;国相言道,明日上皇以下若申时不出城,便当纵兵屠城。须与太子入延福宫,禀报太上,早作处分。&rdo;吕好问说:&ldo;今计无所出,自家们当速往大金军前恳告,如若不允,再行奏禀。&rdo;莫俦说:&ldo;主上在金帅足下再三跪告哀求,尚且不济事。若再迟疑,只恐自家们底家眷属,全成金人刀俎间底鱼肉。&rdo;孙傅说:&ldo;太子已自安歇,岂有夜半惊动太上之理。&rdo;他命令一个小宦官通报邵成章。

二月七日,天色微熹,王时雍、徐秉哲和范琼三人带着兵卒和吏胥上城楼,徐秉哲说:&ldo;大金已大开南薰门,在门下摆布铁骑,扬言若不交出上皇,四壁大军同时入城。&rdo;王时雍说:&ldo;自家们当速请太上出城,以救全城百姓。&rdo;孙傅说:&ldo;待我奏禀太子。&rdo;王时雍说:&ldo;自家们与你同去。&rdo;众人也不再遵守平时的规矩,直入大内,却在坤宁殿附近被邵成章拦阻,邵成章说:&ldo;太子已得急病,由御医疹治,你们可径去延福宫。&rdo;张叔夜感叹说:&ldo;身为大宋臣子,尚有何面目去见太上!&rdo;他和吕好问都拒绝前往。

孙傅和其他五人来到延福宫,宋徽宗在五更时已得到邵成章的急报,坐等孙傅等人。孙傅首先跪在太上皇面前大哭,说:&ldo;臣虽至愚,尚知主辱臣死之理。张叔夜等尚愧见太上,臣信用郭京,误国尤甚。然臣不胜犬马依恋之情,今日得见太上陛下,不知何年何月,方能重睹天颜。&rdo;王时雍却说:&ldo;如今金人铁骑催逼,乞上皇早作处分。依臣等愚见,不如请太上陛下屈尊,前去大金军前恳告。&rdo;宋徽宗说:&ldo;卿等可先去恳告。&rdo;徐秉哲说:&ldo;大宋累世仁德,太上终不忍全城生灵,玉石俱焚。&rdo;范琼说:&ldo;臣已备下竹轿,如今太上已成亡国之君,势在必行!&rdo;他当即到殿外大声呼喝:&ldo;将竹轿抬到殿前,送太上去大金军前!&rdo;宋徽宗和孙傅都气得浑身发抖,却再也说不出话。宋徽宗涕泪满面,长叹一声,就急步出殿,坐上竹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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