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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原来宋宫中每年除夕，都要举行祓除恶祟的大傩仪。宋徽宗、宋钦宗等人都认为，去年匆忙之际，来不及举行大傩仪驱祟，招致了今年的厄运，所以今夜非照常举办不可。宋钦宗下旨後，大内之中立时响起了爆竹声。宋时的爆竹不用火药，只是烧竹，用火药的另称纸炮。有一首诗说：&ldo;驹隙光阴岁已残，门门竹爆共团栾。烧成焰焰丹砂块，碎尽琅琅碧玉竿。&rdo;就是指烧爆竹。人们认为，爆竹可以驱祟。听到了爆竹的噼啪声，宋徽宗、宋钦宗等起身出殿，与龙子凤孙和乳母们出外观赏大傩仪。

一千多名皇城司军士和诸班直身穿彩衣，头戴假面具，有的手执镀金枪和龙旗，扮演了各路神灵，包括镇殿将军、门神、灶神、土地、钟馗、钟馗小妹、判官之类，列队行进，从宫城正北的拱宸门出发，绕集英殿一周，对两代皇帝山呼万岁，宋徽宗、宋钦宗等人都面露喜色。这支队伍出宫城正南宣德门，又出里城朱雀门。按照惯例，本应出南薰门，到转龙弯，进行埋祟仪式。然而如今金军却占据着南薰门，所以这支队伍只能在御街改道，去五岳观，进行埋祟仪式。埋祟完毕的消息传到了集英殿，宋徽宗、宋钦宗等人方得到了一些宽慰。大家都强打精神，迎候元旦的黎明。

再说住在尚书省的金使萧庆，也由陈过庭陪伴，作长夜之饮，而刘彦宗完成使命後，已回刘家寺。萧庆和陈过庭听到爆竹声，也出屋观看大傩仪。两人回屋後，陈过庭随便问道：&ldo;敢问贵国如何欢度除夕？&rdo;不料这句话却激起了萧庆故国之思和亡国之痛。原来萧姓本是契丹后族，萧庆的姑婆是辽道宗的皇后。萧庆突然用悲痛的语调说：&ldo;大辽皇帝每岁除夕，与臣僚带甲戎装，於五更三点坐朝，奏乐饮酒。元旦时分，又於御帐中以糯米与白羊髓拌和，作成米团，撒於帐外，命师巫摇铃执箭，唱叫驱祟。真可谓往事如烟，盍胜伤痛！&rdo;辽朝的契丹人在相当程度上保持着游牧民族的习俗，皇帝每年约有一半时间不住宫殿，而住帐蓬，所以萧庆说到了御帐。

陈过庭初次听到，一个趾高气扬的敌使，居然用这种语调说话，他完全理解对方的感情，又问：&ldo;敢问大金如何欢度除夕？&rdo;萧庆突然用十分轻蔑的语气说：&ldo;虏人初起兵时，尚不知年岁，唯说自家见过青草几回，近年方於元旦拜日相庆，端午射柳祭天。他们从不知自家生日，而今强效汉风，如粘罕便以元旦为生日，谷神以元夕为生日，其他虏酋亦以重午、七夕、中秋、重九之类为生日。&rdo;陈过庭初次听到他居然称女真人为&ldo;虏人&rdo;，对其国相、监军直呼女真小名。但他害怕萧庆有意诱使自己胡言乱语，不敢答话。

萧庆又长叹一声，说：&ldo;自大辽与虏人开战以来，事天地鬼神之礼，益加虔敬。天祚帝年年岁岁，在御帐驱祟，到头来却是国破家亡。如此足见驱祟亦不济事。自古无不亡之国，南朝之国运恐亦与大辽相仿，此亦是天数，非人力可以挽回。&rdo;陈过庭说：&ldo;主上已上降表，但求萧节使在国相、二太子、监军之前缓颊，以成两国盟好。&rdo;萧庆苦笑着说：&ldo;我身为贰臣，不能为大辽尽忠竭节，在粘罕帐前，无异於一犬一鸡，唯命是从，便是真愿为南朝皇帝出力，亦是力不从心。南朝不能自强，我便爱莫能助。&rdo;陈过庭经他一说，心头更笼罩着一重阴影，但为了不冲淡节庆气氛，他事後还是决定不奏禀宋钦宗。

元旦早晨，宋钦宗只是小寐一会儿，就不顾疲劳，先去延福宫，向太上皇祝贺节日。按平时规矩，皇帝必定在大庆殿举行大朝会，这是一年中最隆重的朝会，辽、西夏、回纥等各国使节也都到殿内朝拜。现在宋钦宗只得在常朝的文德殿举行朝会，百官朝拜完毕，有吏部尚书谭世进殿奏禀，说自己奉命往金营祝贺，却被金兵拒之南薰门外，说须有亲王前往祝贺。宋钦宗又特派景王和济王前去青城。完颜粘罕、完颜斡离不等对景王兄弟颇加礼遇，又命完颜粘罕的长子完颜设野马，号称真珠大王，率金使八人，前来朝拜宋钦宗。朝见之时，由萧庆陪同，金人也显得颇为恭敬和客气。

从元旦到元宵，本是东京城里最热闹的时节。元宵又称上元和元夕，从十四日直到十八日，城里张灯结彩，演出百戏，要连续欢庆五夜。元旦刚过，宋钦宗就和朱后商议，如何能度过这个节庆。七日晚间，天空又开始下了一场大雪，雪随下随融，到八日清晨，却是天气奇寒，大街小巷，满地冰雪如镜，且不说人，就是马匹在其上行走，也不时打滑。由於金人督责的金银与丝织品表段远不足数，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只能在当天前往青城，恳求金人减少数目。

完颜粘罕等人见到何樐，就大发雷霆，说：&ldo;东京城内，人口百万，必有隐藏金银表段，欺诞大金。我今全活一城生灵，尔们何以为报？既保得性命，何故又吝惜财物？&rdo;一时声色俱厉，何樐哀告说：&ldo;如今开封府尹督责官吏，急行根括，上自百官，下至百姓，每日拘囚拷打，不可胜数，委是无物可以督责，切望大金国相、二太子大发慈悲，宽宥一城生灵！&rdo;完颜谷神说：&ldo;冬去春来，农务将兴，自家们亦将班师。不如请南朝皇帝前来，面议为大金郎主加徽号与金银表段等事，南朝亲王亦须陪皇帝同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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