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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何棠同兄弟的感情自然不坏，但他对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的轻狂也不时规劝，他到此又忍不住说：&ldo;十九，军国大事休出戏言！&rdo;用排行称呼，是当时的一种习惯。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正待回答，张所不待通报，排门直入。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见到张所，又起身举着酒盏说：&ldo;正方，&lso;所亲惊老瘦，辛苦贼中来&rso;，我敬你一盏。&rdo;张所看到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醉眼惺忪的模样，已有几分不快，他说：&ldo;相公，你在此钟鸣鼎食，可知城上战士有冻死者？&rdo;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仍不在乎，笑着说：&ldo;此处无钟鸣，却有鼎食。&rdo;

何棠感到有失体统，连忙对张所说：&ldo;十九哥酒後失言，恳望张察院海涵。&rdo;他命吏胥取来浸过冷水的面巾，给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擦脸醒酒。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清醒後，也对刚才的失言有点後悔，又换了一种声调，对张所说：&ldo;大内、裁造院等赶制军衣不及，当如何措置？&rdo;张所说：&ldo;可命全城店铺、质库（当铺），令每家三日内速备十人绵袄、绵裤、绵袜之类，不得有破衣，不得有薄绵。括一万家，便有十万人衣服。可晓谕店铺、质库，官军守得京城，乃全城百姓之福，若守御有疏漏，乃全城百姓之祸。&rdo;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点头同意。

张所又介绍吴革的遭遇，愤愤不平地说：&ldo;我当上奏弹劾王宗濋与李擢！&rdo;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说：&ldo;军中积弊，非止一端，积重难返，劾不胜劾。你已上了弹奏，而圣上仍对王殿帅信用不疑。围城之内，贵在人和。明日我当复命吴革为统制，与孙枢相商议，依吴革之议出战。&rdo;张所苦笑着说：&ldo;好一个息事宁人底何相公！&rdo;

在双方认真谈话时，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一直叉手站立。宋人以左手三指握右手的大拇指，右手四指伸直，稍近胸前，称为叉手，可以表示认真、恭敬等意。如罪犯对官员，奴仆对主人说话时一般都是叉手正立。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以此表示他後悔最初的失言。在这个十分讲究贵贱尊卑的社会里，上司对下级颐指气使，下级对上司阿谀逢迎，是司空见惯的事。但在另一方面，高官对卑官或士人虚心听纳，卑官或士人对高官直言敢谏，也被当作一种士大夫应有的风度和修养。更何况按当时的制度，官位卑下的监察御史有权弹奏宰相。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虽然秉性轻狂，但他叉手站立，正是出於以上两方面的原因。

张所完全明白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的用意。他回家後，还是熬夜写劾奏。他对宰相实在不满意，但想到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的前倨後恭，而毕竟采纳了自己的部分意见，又考虑到在围城之中，皇帝也不会任命一个比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高明的人选，踌躇再三，还是只弹劾了王宗濋和李擢两人。

次日，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召孙傅、张叔夜和王宗濋到都堂，提出吴革的建议，王宗濋首表示反对说：&ldo;数日前，我命殿前司精兵一千人，下南城接战，以图激励士气。然而虏军甚锐，王师损折大半，统制高师旦战殁，如何再战？&rdo;张叔夜说：&ldo;然而不焚毁虏人底鹅车、炮架、洞子，又难以守城。&rdo;两人各持己见，相持不下，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说：&ldo;且召来吴革，问他如何计议。&rdo;

吴革来到都堂，见宰执与王宗濋唱喏毕，提出具体建议，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与孙傅马上表示赞同，王宗濋也不再表示反对。孙傅说：&ldo;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凡能焚毁金虏攻具八分以上，白身授团练使，其馀依次受赏。吴武功此战成功，当授观察使。&rdo;团练使和观察使是从五品和正五品的武官，而吴革目前不过是正七品的武功大夫，这确是很重的奖赏。针对吴革毁艮岳，造炮石的建议，王宗濋说：&ldo;艮岳乃太上所造，花石纲耗费天下多少钱财，此事当奏禀圣上，自家们不可自作主张。&rdo;何[上&ldo;卥&rdo;下&ldo;木&rdo;]说：&ldo;此事由我口奏。&rdo;

围城中缺少炮石，宋钦宗也只能下诏同意，於是许多百姓手持斧和锥，纷纷前去凿艮岳，造炮石，官府又命城中富民与三省六部吏胥出钱，雇人夫将大量炮石搬上城头。由於城上已有多日无法抛射炮石，金军攻势更猛，不料宋军突然抛射大量炮石，金军死伤不少，攻势顿时受挫。

在孙傅下令出重赏後，吴革方能招集自愿应募者八百人，却只及他原计划的四成。吴革设计要从东水门和宣化门同时出击已无可能，只好改为先在宣化门一处出战。半夜时分，他和八百勇士饱餐一顿，就分别从城上和城门分头杀出城外。

八百勇士的前锋中有杨再兴、王兰、高林、罗彦、姚侑、李德、张应、李璋、赵宏和岳亨十位好汉。他们是义兄弟，其中以汤阴人杨再兴最为勇悍。岳飞早先因家境贫寒，决定从军谋生。他的外祖父姚大翁特别请来本县一位有名的枪手陈广，传授岳飞枪法。岳飞的枪法很快青出於蓝，闻名全县。一天杨再兴特地登门，要同岳飞比试。两名武士只用无铁刃的木枪对打，交手多时，不分胜负。岳飞看准对方一个破绽，用枪杆扫着杨再兴的小腿，把他打翻在地。岳飞连忙扔下枪，礼貌地将杨再兴扶起。杨再兴却愤愤然地离去，说：&ldo;岳五哥，待一年後再与尔一决雌雄！&rdo;然而岳飞参军後，两人也不再有比武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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