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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第1页）

说着说着，江南子沉默下来，叹了口气道：&ldo;后来丹青兄有了家室，便不总出来玩了，当年那些朋友也都散了，各奔东西，仿佛一夜之间人就都没了。&rdo;语气中有说不出的落寞。顿了一顿，江南子又道：&ldo;夏维，当年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去喝满月酒，那是我倒数第二次见到你爹。&rdo;

夏维出生之后，夏丹青就过起隐居的日子，闭门不出，连画作都渐渐少了。而江南子仍然徘徊在烟街柳巷，只是少了许多朋友，也觉得索然无味，索性便去寻访名山大川去了。几年之后回来，却赶上百年不遇的大瘟疫，繁华的江南也是路有饿殍，尸骸遍地，许多人都在举家迁移。江南子听说连自己家人也都已逃难而去，玉宁城内举目无亲。某日他闲逛到夏丹青家，却见老友家中人去屋空，不胜唏嘘之余，他在宅内转了转，无意中发现夏丹青留下的画作，看手笔远胜当年，江南子一时震惊，感慨夏丹青确实才华胜过自己，竟再也不管其他，便擅自住在了夏家宅内，研究夏丹青的画作。

夏维听到这里，喜道：&ldo;原来这宅子真是我家，我没记错。&rdo;

江南子笑道：&ldo;本家主人回来了，看来我该搬出去了。&rdo;

夏维忙道：&ldo;先生言重了，我可没有赶您出去的意思。&rdo;

江南子道：&ldo;这些事稍候再说，来，我带你看些东西。&rdo;说着，便引夏维和弥水清走进偏房。

房间不大，四壁皆空，没有任何陈设，只在墙上挂着一幅怪异的画作。三尺长半尺宽的画纸上，只在中央有一点墨迹，仔细一看，仿佛是一只鸟的轮廓。画纸已经发黄，那只鸟大概只有蚂蚁大小，不走进都看不出来。

江南子举着灯，望着那幅画，悠悠说道：&ldo;这是丹青兄留下的，若他遵守诺言，这应是他最后一幅画了。&rdo;

夏维连忙追问，江南子解释起来。

原来在大瘟疫退去后，夏丹青返回了玉宁，是一个人回来的，回到故居与江南子畅谈起来，聊起往事都感慨万千。最终夏丹青决定离开这人间是非之地，出海去寻海外仙岛，最后说将不再作画，并当即挥毫，画了眼前这幅《鹏翱无间图》。

弥水清在旁听了半天，一听这画的名字，再看看画上只有一个小黑点似的鸟，险些笑出声来，但见江南子和夏维都愣愣的看着画，面色严肃，便也忍住了笑。

江南子喃喃说道：&ldo;丹青兄一生擅工笔，但最后作此画时，仅用两笔，扫出大鹏双翅，再不着墨，却有气象万千，令观者回味无穷，实在令人惊叹。这些年我常常对着这幅画，一看就是一整天。起初心中不忿，不明白为何自己就画不出这样的手笔呢？仅仅两笔啊！但这些年我也明白了，虽是两笔，但凝聚了丹青兄数十年的功力。他对画的理解，对人生的洞察，都凝聚其中了，而且他说这是最后一幅，画时的心情，便也不同。我画不出来，便是我仍然心中有画，不能放下。放不下，就不能继往开来。唉，我悟了十年，才有这点心得，料想和丹青兄的境界还相去甚远。&rdo;

弥水清一头雾水，对江南子的话似懂非懂，但看向夏维的时候，发现他已泪流满面，却不知是为何伤心。江南子也不说话，向弥水清使个眼色。弥水清会意，便随江南子默默走了出去。

庭院清幽，看门的姜伯正在扫院。江南子领着弥水清在院中站定，道：&ldo;你是夏维的结拜义妹？&rdo;

弥水清点头应是。

江南子淡淡笑道：&ldo;夏维果然有乃父之风，收的小妹都如此乖巧。&rdo;

弥水清听出话里有话，红着脸道：&ldo;先生这是说什么呢？&rdo;

江南子也不解释，笑道：&ldo;其实，这些年夏维的名头也很响亮，种种事迹我都有所耳闻，只是不敢确定他就是丹青兄的后人。今日一见，果然有丹青兄的风范。唉，小姑娘，夏维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rdo;

弥水清点头道：&ldo;是，他近来总是愁眉不展，大概是在考虑北方的局势吧。&rdo;

江南子道：&ldo;原来如此，那我们不要打扰他了。在这里，或许他能想通一些事。&rdo;

可这一想就是一夜，天色大亮，弥水清忍不住进屋看了看。夏维仍站在屋内，目不转睛地望着父亲留下的画，眼眶青黑，显是一夜未眠。弥水清不明所以，又仔细看了看那幅画，总觉得就是一张好好的纸上点了两笔墨点，比之小孩的画都不如，完全没看出什么意思。

夏维忽然道：&ldo;小妹，若是咱们向颜瑞借五千兵马，你说他会答应么？&rdo;

弥水清一愣，道：&ldo;说不准，我总觉得颜瑞太深沉，说不定我们要走，他都不会放人，更何况向他借兵？&rdo;

夏维点点头道：&ldo;看来还是要自己发展咯。&rdo;

弥水清忙道：&ldo;三哥你有什么打算了？&rdo;

夏维道：&ldo;有了，全有了。我总算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了。这些年我都是在给别人帮忙，给别人做嫁衣，自己却没落下半点好处。到了现在，仍是孑然一身，只有小妹伴在左右。小妹，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西北省？&rdo;

弥水清讶道：&ldo;去西北省？&rdo;

夏维道：&ldo;正是。如今只有西北省有我投机取巧的空隙，我去那里，不出三年，必能闯出一片天地。到时候我才有实力来争这个天下，再不受人牵制。&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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