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鸾平日里也笑过痴男怨女的话本,可一旦落在自己头上,却发现恨怒多过怨气,甚至可以用一种冷静到异常的口气直诉自己的想法‐‐
&ldo;陈望,你可知妇人最擅者为何?&rdo;
&ldo;……不知。&rdo;
&ldo;妇人擅柔亦擅仇,陆栖鸾,最擅记仇。&rdo;
嘴上说着记仇,眼里却又清澄得坦然。
&ldo;我讨厌事后又查到你有什么苦衷内因,不过即便是有,为你昨日之恶,为你今日之言,我也不会原谅你半分。&rdo;
‐‐有内情也不原谅,所以你有什么话,最好现在说。
一如那日她说的让他不必勉强,黑白分明,没有半分犹豫。
陈望闭上眼道:&ldo;此事背后之复杂非你所能想,莫要插手,待年后,云破天青时……&rdo;
&ldo;陈诺之。&rdo;陆栖鸾打断了他,道:&ldo;日便物是人非至此,年后,昔年金州志学之士,初心可存?沧海之誓可在?&rdo;
&ldo;……&rdo;
她是说中了,教他狼狈得无处遁形,狼狈得……不能不直面己身之恶。
&ldo;不能赦?&rdo;
陆栖鸾摇了摇头,道‐‐
&ldo;初见你时,你拿一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的角儿套住我,拿当过战俘的父亲为自己争一个为父立志的名声,无可厚非,我不曾与你计较。&rdo;
&ldo;我曾感念你元宵夜时,护我于身后,便想着这样的人,多半不是坏的。过些时日,我能放心许了连理……&rdo;
&ldo;而现在,一边伤我家人,把我陆家的颜面践踏至此,又一副背负痛苦的表情仿佛我做了什么便是扰乱你的筹谋,给我扣了一个冲动行事的帽子……至于你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我不在乎,与你,也再无来日可期。&rdo;
文人大多是有这样的本能,把自己的人生绘制得彷如一台恶俗的才子佳人的戏码,或是凭着高人一等的视线看待每一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
脚步声远去,陈望捡起陆栖鸾扔在地上的定罪书,那上面看得出来,条条皆是熬尽了心血才为他报仇而找出的仇人罪名。
&ldo;……到底是错眼了。&rdo;
……
&ldo;你要去查春闱?&rdo;
&ldo;是啊。&rdo;
&ldo;你脑子没病?&rdo;
&ldo;有一点,请帮我找叶扶摇开副薏仁汤醒醒脑子。&rdo;
马主簿觉得陆栖鸾确然是有毛病,熬了好几宿为了给未婚夫报仇,一趟回来却要重查案子干死未婚夫。
这么想着,马主簿甚是忧虑,去找了高赤崖,后者想了一会儿,问:&ldo;她是不是被陈望始乱终弃了?&rdo;
&ldo;有道理,女人要杀人的时候,大多都是这么个内情。&rdo;
&ldo;那就没啥好说的了,薄幸之辈人人得而诛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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