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彻底清醒过来，自己所为何来？难道不正是为祭奠彩绫而来吗？既然如此，适才那个女孩如果不是在梦中，又怎么可能呢？想到适才自己俯伏在彩绫的坟头，杯酒浇愁，终于睡倒，原来不过是一梦无痕！

可怎么能无痕呢？人生长恨，如水东流，似这般阴阳之别，天人永隔，再相见除非是在梦中啊！

但即使梦里相逢，彼此相对无语，又怎么得尝相思之情？

宁春轩觉得有些冷，他缩了缩膀子，抱成一团。

这一缩，让他看到了石台上刻的有字，春轩低下头仔细一看，竟然就看到了&ldo;灵泉&rdo;二字！

泉池中繁星点点，清水却还在涌出。

晚上，芮雪在自己的房间，陪着春苓聊天，甘之如和二太太也都在座。

二太太自从病后，精神一直有些恍惚，常常正说着什么呢，转眼就忘，自己想不起来，只能对别人报以歉意的笑，所以聊天基本上还是在芮雪和春苓之间进行。

这两个女人，都是能言善说者，所以看完了芮雪珍藏的那些首饰、女红、绣件之后，两人仍旧喋喋不休地品头论足，甘之如只有沉默，二太太想插嘴，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来。

春苓虽居客中，却不以为意，反倒是芮雪，神色赧然。

二太太总算是想到了什么，然而说出话来，却令甘之如略显尴尬。

&ldo;春苓妹子，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像你姐姐，你姐夫看着你是什么心情？说不定复杂得很哪。

&rdo;二太太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说着还瞟了一眼甘之如。

不等春苓回答，芮雪也笑着看了一眼甘之如，跟着二太太的语意调笑道：&ldo;原来春苓就像大太太，你姐夫确实总惦记着你姐姐，说不定倒是希望你能代替姐姐，唱一出花木兰代父从军呢。

&rdo;芮雪说完，心中突地一动，想到了什么，却怎么也捕捉不到。

甘之如更加尴尬，目光根本不敢看芮雪，本想偷偷瞄一眼春苓，怕她着恼，又担心落下了口实，急忙止住，芮雪娇笑着用纤纤细手掩住了嘴巴。

反倒是春苓，既不害羞，也不着恼，还很大方然而略带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甘之如：&ldo;我是像我姐姐嘛。

至于姐夫，我很喜欢啊，只要你们二位没意见，我估计姐夫也不会反对吧？&rdo;芮雪倒没料到她竟然性情开朗如许，禁不住伸了一下舌头。

而二太太犹不觉这是玩笑，还在接着问：&ldo;啊？我们怎么会反对？当然同意，等我问你姐夫，只要他没意见，那就算定规。

&rdo;她随即转身看着甘之如，还未开口，甘之如&ldo;霍&rdo;地站起来，脸上表情由尴尬一变而为恼怒，作势欲拂袖而去，坐在他外面的春苓立即起身，笑着张开双臂，做拦住状：&ldo;姐夫，我都不恼，你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着恼？快快坐下，难不成让两位姐姐看你笑话？&rdo;甘之如如何是恼？不过故作姿态，为的是芮雪她们闹得太过，怕春苓脸上下不来，不得不有此一番做作。

既然春苓无所谓，他自然借着台阶就下，实在也不想失去陪春苓多呆一会的机会。

然而这番折冲，偏又落在芮雪眼里。

芮雪本是带着笑看着他们俩的，此刻眼神中倒浮起一丝朦胧难解的东西，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