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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ldo;自杀。&rdo;游择一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眼神却灰暗下去,&ldo;我高考结束之后才知道,他给我留了一封信。&rdo;

十几岁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来日方长,都觉得痛苦的只是生离因为他们遇不到死别。

那时候的他们,盲目地乐观着,还不知道告别之后或许就是永远的天涯海角。

&ldo;你还记得他在高考几个月前突然休学吧?&rdo;

郑知记得,但记不清楚具体时间,那时候他的心里除了学习就是游择一,哪有精力分给其他人。

&ldo;他休学后不久就自杀了,&rdo;游择一说,&ldo;抑郁症。&rdo;

抑郁症这个词有时候听起来很可笑,因为在现代社会,很多故作忧郁的年轻人总喜欢给自己扣上这个帽子,好像戴上这顶帽子,自己就有多时尚,然而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什么是抑郁症。

它很可怕,可怕到可以夺走一个十几岁男生的生命。

&ldo;抑郁症?&rdo;郑知有些不敢相信,&ldo;平时看他挺开朗的啊。&rdo;

虽然接触不多,但郑知记得不管什么时候看见宁路,那人好像都一副很轻松的模样,仅有的几次慌张无措也是因为游择一被人欺负他跑来求助。

他这样的人也会得抑郁症吗?

&ldo;痛苦未必都要表现出来,大概当一个人把所有的笑脸都给了世界却还是没能得到回报的时候,真的会崩溃吧。&rdo;游择一说,&ldo;其实我们跟他都没多熟,但他却把我当成了为数不多可以说心事的朋友,只是那时候我没能接收到他的信息,否则,他或许不会这样。&rdo;

&ldo;他自杀不是你的责任。&rdo;

&ldo;确实不是我的责任,但我还是会想,如果我早点注意到他身上的反常,或许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rdo;游择一闭了一会儿眼睛,&ldo;都过去了,讨论这个没有意义。这首歌,他在给我的信里提到过。&rdo;

郑知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游择一把手机铃声设为这首歌,如果可以,他希望有一天他能换掉,就像脱掉一件破烂不堪的衣服一样,把所有压抑痛苦的记忆都从身体里剥离。

&ldo;他跟我说,他实在没办法热爱生活热爱生命了,因为他喜欢同性,他几乎每天都生活在别人的言语侮辱下,面对那些对着他说污言秽语的人他却没办法反驳,因为一旦反驳会有更强的海啸在等着他。&rdo;游择一攥住了安全带,咬着牙说,&ldo;你还记得当年我被……&rdo;他停顿了一下,换了种说法,&ldo;当年我因为那件事受欺负,我以为那已经是极限了,可跟宁路遭遇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rdo;

郑知不愿意回忆。

复读的那一年,后来再想起来,所有跟游择一相处的日子他都觉得美好,唯独对方被霸凌的那段时间,他总是刻意跳过不去回想。

他其实是后悔的,后悔当时的自己不够强大,没办法在最开始就把那些伤害全都挡在门外。

可是现在他可以了,他自觉能承担一切,能让游择一相信,他的肩膀可以依靠。

&ldo;其实,熬到那个时候他一定已经很累了,那件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do;游择一苦笑一声,然后带着鼻音说,&ldo;他说,有一天晚自习,老师不在,几个男生当着全班人的面把他扒光了。&rdo;

&ldo;在教室?&rdo;郑知无比惊讶,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ldo;嗯,后来老师进教室的时候,他正抱着衣服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他在信里,或者说,在遗书里说,那一刻对他来说就是世界末日。&rdo;

十几岁的男生,究竟能坏到什么地步?

郑知摇了摇头,觉得车里的空气有些稀薄。

&ldo;所有的恶意都源自他的性取向,他们因为他是同性恋,并且毫不遮掩自己的&lso;不同&rso;,所以就要把他推进沼泽里。&rdo;游择一说,&ldo;他的死,其实是一场谋杀。&rdo;

每一天对每一个人都微笑着的人未必是真的开心,看似轻松自在的身体里藏着的可能是一个遍体鳞伤的灵魂。

&ldo;我收到信的时候刚好高考结束,这封信一直被留在咱们学校的收发室,好久了,因为我那两个月没在学校,所以没收到,门卫大爷都把它给忘了,如果那天我没回去,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rdo;

&ldo;你回学校了?&rdo;郑知扭头看向他,&ldo;那时候我联系不上你。&rdo;

游择一点了点头:&ldo;大姨家换了号码,我本来是想考完试回来找你们,可是看完这封信之后,突然觉得,就这样吧。&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车已经驶进了小区大门,郑知一边找停车位一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游择一说:&ldo;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宁路,也不想让你……为难。&rdo;

进家门的时候郑知觉得有些恍惚,这一晚他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包括宁路的死,还有游择一突然的告白。

但这告白并不是他想听到的那种,因为对方说:&ldo;后来我还是成了下一个宁路,也越发坚定,不能拖别人下水。&rdo;

游择一坦白地说高中时代曾对他动心,可人生有些事可做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人能爱有些人不能爱。

宁路是前车之鉴,游择一胆小如鼠。

&ldo;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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