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四回了府,在我的严刑逼问下,支支吾吾地说了欠款,比府里那笔账款还多一些,几次加起来有好万两,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建府不久,平时花钱又大手大脚的,仅这些就够他两三年的俸禄了。
我本有些生气,可气归气,到底还是要共同面对。拿出出嫁时带来的几个大箱子,一部分是我的嫁妆,还有一部分是康熙给的彩礼,阿玛一个子未留,全部给我带进了府中。我留了几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其余的全让赵青拿去变卖了,所幸勉强凑够数。
&ldo;梅儿,我怎么能用你的私房钱?这些你还是留着自个儿花吧。&rdo;当我把一叠银票塞到某人手中时,他碍于面子拒绝道。
&ldo;我的难道不是你的?&rdo;我剜了他一眼,说:&ldo;难道你真好意思让九爷替你还?&rdo;如今谁都忙着东拼西凑,估计只有九爷能气定神闲地喝茶。
&ldo;那你不生我的气了?&rdo;他小心翼翼地问。
&ldo;钱先还上,我生气有什么用,皇阿玛不生你们这群兔崽子的气就好。&rdo;
刚解决了十四大爷的麻烦,弘明小爷又让我急得团团转。许是昨个儿清晨着了凉,今日回来一直咳嗽不停。德妃特意遣了宫里的太医来,所幸没什么大病,只是一般的风寒感冒,不过也够让我头疼,小爷与一碗药抗争的精神简直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ldo;弘明乖,快过来。&rdo;
见我端着药碗走进来,弘明翻身滚到床的里侧,对墙而站,双手紧紧捂住嘴巴。
&ldo;喝了药,病才会好。&rdo;我哄道。
&ldo;苦,我怕!&rdo;
&ldo;一点都不苦,额娘向你保证。&rdo;在药里加了不少蜂蜜,但闻起来还是那么慎人。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扭捏着仍不靠近,我伸手去捉他,他急了,将我的手拍开:&ldo;额娘,坏!&rdo;
&ldo;你看,额娘拿了你喜欢吃的蜜饯。&rdo;看他皱眉吞了吞口水,继续引诱道:&ldo;如果弘明乖乖喝药呢,明日额娘就再给你做蛋糕吃,是要水果的还是奶油的呢?&rdo;我发愁地说。
&ldo;奶油的!&rdo;小人儿不假思索地答道。
&ldo;好好,等弘明好了以后,额娘就给你做,每天做,蛋糕,披萨,布丁……弘明想吃什么就做什么。&rdo;
&ldo;还有三明治。&rdo;小人儿一下跳到我跟前提醒道,前几日给他做过一些好吃的,他每回都吃得十分尽兴才下桌。
&ldo;可是你不喝药,病就不会好,病若不好,一样也不能吃哟!&rdo;
他噘嘴衡量了一番,主动从我手里夺了药碗,乖乖将药喝下。
我心里偷笑,果然是我的儿子,这招还是跟十四学的,当年若不是他拿游玩徐州来引诱我,我也不会乖乖就范,没想到今日又被我用在了弘明身上。
将蜜饯塞进他口中,陪他玩了会儿,奶娘便进来给他提尿,等他洗漱完后却不肯睡觉,窝在我怀里要我讲故事。
&ldo;那就给宝宝讲讲黑猫警长的故事。&rdo;
我抱着他,轻轻摇起来,在药物的催眠下,他很快睡着了,猫一样窝在我怀里,嘴角的甜笑萌化了我。看着怀里香沉的睡颜,不禁想起了另一个孩子,心中闪过丝丝记挂。
一连几日的美食战略,乖乖喝药的弘明,终于好得差不多了。晚上依旧哄他睡了,我才离开。十四最近也特别忙碌,常常回来时我已睡下。
一个人坐在烛灯前,看着信纸发呆。若不是前几日为十四筹备银子,将所有物件都捯饬了一遍,这封信还在箱底躺着,是我不敢触碰的伤。临终托孤,姐姐的遗愿我没有忘,只是这两年多来,我确实自身难保,身不由己。就连阿玛去世,我也没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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