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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第1页）

虽然话没有言明，但暗含的意味却很明显，诚亲王眉间积攒的愠色完全流失不见了，&ldo;皇兄的意思，臣弟明白，虽为兄弟，臣弟信任尊重皇兄，皇上却只以君臣之礼相待。马佳氏是臣的娘家人，遇难之时，臣做不到置若罔闻，唯有奔波挽救，若此举有违圣意，还请皇上千万不要手下留情。&rdo;

皇帝的威胁没有起到分毫作用，他拨动白玉扳指的手停了下来，&ldo;削藩这件事上原以为你会同朕共处一个阵营，不曾想你偏偏向着对方，区区一个马佳氏你便如此，将来牵扯到泰安，恐怕你更是要同朕决裂了。不得不说，朕很失望。&rdo;

提到泰安，诚亲王的眸中的阴影愈发浓郁，&ldo;你已经把泰安拉进泥潭之中，你没资格提她，也没资格谈论湛湛，明明是太平盛世，对于她们来说却犹如深陷黑白不分的乱世之中，办事万难，这便是皇上仰仗天威所致，臣亦失望至极。&rdo;

皇帝终被他一席话刺激的怒不可遏，&ldo;你注意你跟朕说话的口气！&rdo;

诚亲王转身，漠然的眼神从他脸上划过，&ldo;亢龙有悔，盈亦不可久也。这是臣对皇上的告诫。这么多年下来，臣兢兢业业，无悔于朝政，现下湛湛月份大了，臣只想陪她一起杜门养身生产，不愿再闻官事，还望皇兄成全。&rdo;

他们都尝试说服对方，可最终都无果。

他之前就有这样的预感，最终会跟皇帝站在对立面上，早晚这一天还是来了。

话落不等皇帝开口，他一擞襟袍，抬开门帘跨出了殿外，把殿中冷漠的那张脸隔绝在身后，跟皇帝对峙的过程让他感到压抑和难过，立在殿门前吹了阵冷风，才把紧攥的拳头化解开，大雪仍在没头没脑的下，沐浴其中前行，就如同身处于扑朔迷离的时局中。

诚亲王夤夜谒见皇帝一事，很快就传遍了阖宫的巷头巷尾，刚走出养心殿，他便被慈宁宫总管太监梁仙儿给堵到了遵义门上，只得又辗转到慈宁宫觐见。

两宫老主子都在，见了面当先关心的还是他的体况，太后抹泪道，&ldo;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又站又熬的，有膀子力气也不能这样作耗自己的身体不是。&rdo;

太皇太后关切的道，&ldo;允颀呐，你听哀家一句劝，这件事已然成定局了，他们马佳氏不安分，要图皇帝的性命，死罪难逃，论亲疏论天理，你也该向着你哥哥这头，你怎么还能帮外人说话呢？弟兄俩闹的乌眉灶眼更是不应该。怎么还不打算当差了呢？糊涂啊……&rdo;

他只是站着，让座也不坐，任她们做长辈的教训，所有人的耳目都与两宫老主子无异，观察到的事实徒有虚表，根本不了解内里的真相，单纯的被皇帝缔造的假象所迷惑，他能做的却只是在忍。

&ldo;……皇帝的命要真的搭进去了，一国无君，大邧怎么办？如若各藩各省起义蜂蛹而至，后果不堪设想呐，你当弟弟的，要多多体谅皇帝的难处……&rdo;

&ldo;皇祖母多想了，&rdo;他温言打断太皇太后的话，&ldo;皇上他眼下不是毫发无损，端端正正坐在养心殿里么，前朝的事情，孙儿不便带到后宫里议论，孙儿跟皇上的过节，我们哥俩儿之间自会了结，请两位老主子放心。&rdo;

太皇太后被他堵了话，听他做这样的保证，也不好再过多指责，太后心疼儿子，也挂念自己的儿媳，忙问，&ldo;湛湛的身子如何？这时候应该准备起来了，省的到了月份手忙脚乱的。你皇后嫂子生产时，宫里请的那几位稳婆很是踏实可靠，在内务府备的有名录，回头我让他们去安排，到时候调用到你府上，这些事情不用你王府上操心，你自管照顾好湛湛便可。&rdo;说着太后的声音发颤，&ldo;马佳氏凶耗临头，湛湛这个可怜见的，也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儿，你可要好生安慰她……&rdo;

太皇太后听着也道，&ldo;王府上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宫里头说，旁的事情哀家跟你额娘插不上手，家务事儿还是能帮把手的。&rdo;

一番悲情絮语，诚亲王带着长辈们的殷殷叮嘱出了宫，心底那潭泥沼更加浑浊不堪。

湛湛在王府中等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才卧床休息了一会儿，风扣动窗棂的一声响，灯烛的一声哔啵，随时都能把她惊醒。最后实在睡不着了，便起身坐在炕前绣活计，秀了一阵实在无法凝神，怔怔的望着门外等待，一会儿便差人去前院花厅处打听看诚亲王回来没有。

茯苓急得两眼冒泪，&ldo;福晋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就算您勉强熬的住，小主子也熬不住的，您就听奴才的话，再休息会儿吧。&rdo;

等的时间越久，就愈发灰心，湛湛望着灯盏里的油熬干了，又被秋颜拿下去添了一盏新的来，她的心也如同油煎，愣着眼呢喃，&ldo;小鱼儿，你告诉额娘，阿玛上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你是不是也想阿玛了？都不理额娘了……&rdo;

她一遍又一遍抚着肚子，茯苓咬着帕子泪如雨下，她这主子福气没享多少，苦头倒是一桩连一桩的来，秋颜上前往福晋的膝盖上加了条毯子，湛湛问，&ldo;让膳房熬的参汤熬好了没呢？&rdo;

秋颜红着眼点头，&ldo;福晋放心，都熬好了，怕凉，在火上煨着呢……&rdo;

正说着听见外间有人声传递，夏絮走进次间的门匆匆蹲个安道，&ldo;回福晋，王爷回来了！&rdo;一听诚亲王回来了，湛湛顿时有了精神气儿命脉神儿，起身就往外走，茯苓慌忙迎上去跟秋颜一起扶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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