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译刚从酒肆归来,肚中尚有酒气翻涌,他这次喝的可不少,假若再来上个两三提,把不准便要醉在那儿了。
这释怀后的人儿便是惬意,悠哉悠哉,缓着步子朝前方走去,望望这儿,瞧瞧那儿,皆是无比的顺眼,心头花开花落无妨,眼里有她便是万般安详。
这酒呀,还真就是个好东西!
借着黄昏时的红霞,远远的便可寻见虞嫦的身影,但见她蹲身而下,蜷缩在矮墙边,虽还看不清她的脸儿,可眼下这般姿态,却着实显得落魄。
点点泣涕声婉转于耳畔,她哭泣时的样子尤是凄美,若是寻常姑娘流泪,定先红的眼眶,可她却是不然,泪水滑落而下,两抹红晕捎上面旁。
一双小手儿亦是紧攥着裙裾,生怕她再用力些,便要将自己的染甲扣断,嵌入掌心之中。
“郎君……”虞嫦抬眼见着陈译归来,似流离许久的小猫儿寻见主人一般,连忙起身便欲扑进他的怀中。
一步,两步,步步踉跄,单薄的裙衫挡不住入夜前的微凉,尽管她不断以手掩面,可眼泪仍是自面旁滑下,嘀嘀嗒嗒落在地上。
倘若她是姜禛的话,陈译定会立马迎上前去,将她揽入怀中,使眸光擦拭去她面儿上的泪水,使亲腻抚平她心中的伤悲,可惜她不是。
自己的拥抱定是不能给她的,可再瞧瞧她这抽抽涕涕的模样,若就此不管不顾定也不妥,哄小姑娘家开心什么的,他最是不善了,这该如何是好呀?!
“虞嫦姑娘,你这是怎的了?”陈译稍稍向后退去一步,并未让她如愿以偿的扑入自己怀中。
不愿让她近身是真,可眼下真心关切于她亦是不假,言罢,又自衣兜内掏出一条手巾,而后递到她面前,安慰道:“虞嫦姑娘,莫要再哭了,来,快些擦擦泪吧。”
虞嫦接过手巾,虽早是满眼泪花,不论看哪儿都似有些模糊,可这手巾她还是能瞧出个一二的,定是哪位姑娘家相赠的,估摸着便是那姜禛吧。
随意地擦拭去面儿上的泪水,呜咽道:“郎君……小女方才……遇着……遇着歹人了!”
“歹人?!那快些同我讲讲吧,到底是何歹人?”陈译询道。
闻言,虞嫦便将方才在水坊之内的事儿,添油加醋一番,同陈译说道。
因她所述,姜禛成了欺凌于她的歹人,不单强抢她早是看上的眼黛,还不依不挠地出言嘲讽,甚者还要喊他郎君前来收拾自己。
她这嘴皮子倒是厉害,颠倒是非黑白,讲的同真的一般,言罢,还在哭嚷着:“她就是欺负我……欺负我没的郎君……没的人为我出头!”
陈译也是被她虎住了,看这梨花带雨的哭样儿,似真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自己嘴皮子不利索,哄怕是哄不好了,无奈,只得依道:“虞嫦姑娘莫怕,你便带我去吧,倘若那歹人真还在那儿,我定当为你讨个公道!”
“当真?!”虞嫦惊异道。
“嗯,当真!”陈译如实回道。
他一路相随,被虞嫦领着朝水坊行去,期间二人虽有几次接触,她的小指头晃晃悠悠地朝陈译靠近,却皆是被他挪步躲过。
呵呵,倒是位好郎君嘛,难得一见,难得一见呀!虞嫦自心中赞道。
她这姿色若往前了算,那定是嚯嚯男郎一逮一个准的,什么风度翩翩的文君子,什么浪荡不羁的独行侠,还不照样败倒在她石榴裙下。
可此番对这陈译却似无用了,真真有够奇怪的,莫不是他不近女色?
虞嫦掩去一缕眸中的疑光,继而假作伤心地嚷嚷道:“郎君,你瞧,过了那冬植牌坊便是了。”
待临水坊,眼下早是日落西山,暮光暗淡,遮人眼眸,估摸着再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月儿便该翘上枝头了。
姜禛这会儿可还气着呢,虽是哪哪儿都见不得好,可自己这究竟是在气谁呢?
是气那无赖女?还是气这四下谩骂自己的看客?或是……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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