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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郑贵妃欲立皇三子朱常洵的阴谋之所以不能得逞，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皇长子朱常洛，生于万历十年，到万历二十二年才出阁讲学（太子的豫教），已经十三岁了，因为是&ldo;庶出&rdo;的关系，境遇很是坎坷。皇帝的一拖再拖，廷臣的一再谏诤，从批准出阁讲学，到四年后举行冠礼，再过三年册立为皇太子，这条路一波三折，过于颠沛，后人李逊之《泰昌朝记事》概括为一句话：&ldo;一切典礼俱从减杀。&rdo;

朱常洛虽然成为皇太子，但日子并不好过。一方面父皇并不喜欢他，另一方面郑贵妃时时想造成&ldo;易储&rdo;（更换太子）的局面。皇太子朱常洛的处境岌岌可危，引起朝野上下忧心忡忡，于是乎有所谓&ldo;妖书案&rdo;的发生。

所谓&ldo;妖书&rdo;其实称不上&ldo;书&rdo;，不过寥寥数百字的揭帖（传单），题目叫做&ldo;续忧危竑议&rdo;。为什么要叫&ldo;续&rdo;呢？因为先前已经有过&ldo;忧危竑议&rdo;了，这次是&ldo;续篇&rdo;。

饱学之士吕坤在山西按察使任上，曾把历史上的&ldo;列女&rdo;事迹编成一本书，题名《闺范》。

不久太监购得此书，传入宫中。郑贵妃命人增补了十余人，以汉明德皇后开篇，郑贵妃终篇，并加写一篇序文，嘱托其伯父郑承恩及其兄弟郑国泰重新刊刻，书名改《闺范图说》。

郑贵妃把自己列入&ldo;闺范&rdo;之中，意图是昭然若揭的，由此看来《闺范图说》与《闺范》虽有不少相同之处，但两者的编写初衷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料有人把两书混为一谈。万历二十六年有一个托名燕山朱东吉的人，为《闺范图说》写了一篇跋文，题为《忧危竑议》，把一本经过别人篡改的议论妇女道德的书，加以政治化、现实化，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回过头来清算吕坤。吏科给事中戴士衡弹劾吕坤&ldo;机深志险&rdo;，&ldo;潜进《闺范图说》，结纳宫闱&rdo;。

吕坤蒙不白之冤，立即写了《辩忧危竑议疏》向皇上辨白：&ldo;先是，万历十八年臣为按察使时，刻《闺范》四册，明女教也。后来翻刻渐多，流布渐广，臣安敢逆知其传之所必至哉？&rdo;

&ldo;伏乞皇上洞察缘因《闺范图说》之刻果否由臣假托，仍乞敕下九卿科道将臣所刻《闺范》与（郑）承恩所刻《闺范图说》一一检查，有无包藏祸心？&rdo;显然，他编写的《闺范》后来被人改头换面成《闺范图说》，与他无关，不能说成他自己偷偷送进宫里，企图&ldo;结纳宫闱&rdo;。

吕坤当然是无辜的。由于事情牵连到郑贵妃，万历皇帝不得不亲自出面干预，下达谕旨，说明《闺范》一书是他推荐给郑贵妃的，因为书中大略与《女鉴》一书主旨相彷佛，以备朝夕阅览。他在渝旨的最后以严厉的口气说道：&ldo;戴士衡这厮以私恨之仇，结党造书，妄指宫禁，干扰大典，惑世诬人，好生可恶。&rdo;照例本应严办，但那样的话，势必追究《闺范图说》的来龙去脉，郑贵妃自然难脱千系。他不想把影响扩大，便轻描淡写地作出结论：&ldo;这事朕已洞知，不必深办。&rdo;他用这种方式来淡化此事，使事态渐次平息。因此这本&ldo;妖书&rdo;－－《忧危议》，并未引起政坛的震动。

到了万历三十一年，又冒出一本《续忧危竑议》，再次旧事重提，终于酿成晚明史上有名的&ldo;妖书案&rdo;。虽然文章不长，却好像一颗重磅炸弹，使政坛为之震动。

《续忧危竑议》抓住皇太子岌岌可危的处境大做文章，指责郑贵妃企图废太子，册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一则说，&ldo;夫东宫（指太子）有东宫之宫，一宫未备，何以称安乎？皇上迫于沈相公（内阁首辅沈一贯）之请，不得已而立之，而从官不备，正所以寓他日改立之意也&rdo;：再则说，&ldo;曰：改立其谁当之？曰：福王（即朱常洵）矣。大率母爱者子贵，以郑贵妃之专擅，回天转日何难哉&rdo;。三则说，&ldo;夫在朝在野，固不乏人，而必相朱者，盖朱名赓，赓者更也，所以寓他日更立之意也&rdo;。接下来，列举了附和朱赓的九个文武大臣，&ldo;而又有郑贵妃主之于内，此之谓十乱&rdo;。总的意思是说，皇帝不得已册立朱常洛为皇太子，但太子居住的东宫及其规制都不具备，因此储位未妥，国本未固，在&ldo;十乱&rdo;的活动之下，不知什么时候太子就会被废掉，而改立郑贵妃之子朱常洵为太子。

一夜之间，这份《续忧危竑议》的揭帖，传遍京城，上至宫门，下至街巷，到处都有，一时间舆论哗然。人们看到这份类似传单的东西，指名道姓议论当时政治中最为敏感的话题，人惊失色。关于郑贵妃欲废太子由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的政治谣言，早己不翼而飞，传遍街头巷尾，但那毕竟是私下的窃窃私语，如今竟然堂而皇之地以书面形式公开散发，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续忧危竑议》中指名道姓提到的朱赓，十一月十一日清早，在他家大门口发现了&ldo;妖书&rdo;，外题是&ldo;国本攸关&rdo;，内题是&ldo;续忧危＃＃议&rdo;。一看内容，竟是诬陷自己&ldo;动摇国本&rdo;他日更换太子，令他，惊惶失措，有口难辩，赶紧诚惶诚恐地把它呈送皇上，并且附上一份申辩书：&ldo;臣以七十衰病之人，蒙起田间，置之密勿，恩荣出于望外，死亡且在目前，复更何希何觊？而诬以乱臣贼子之心，坐以覆宗赤族之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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