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侧了下脑袋，随后从抽屉拿出纸巾擦拭几下，电脑已经用了挺久，平时也没时间清理，里面缝隙中有了薄薄的一层灰。

蒋奚鬼使神差的擦着，连角落都细细的擦了一遍，直到明眼处看不见一丝脏东西才作罢，随后蹲身钻到桌子底下捡陶瓷杯的碎渣，边将厚厚一叠纸巾吸附在水渍上。

陶瓷碎片不多，但缺口很锋利，蒋奚没注意手指上划了长长的一条，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顺着指尖往下滴。

她愣愣的看着，好一会委屈的撇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这一刻真正意识到又要一个人了，如果单单如此也不是无法接受，她不能面对的是孔谢和她有交流纯粹是因为自己长的和冯离忧有几分相似，以及蒋家曾经对他的帮助，这样的现实不会让人觉得感动，反而是心寒。

倒宁愿是他对冯离忧余情未了，至少自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面貌，并不漂亮，却也不丑陋，平凡普通到令她厌恶起来。

就算有人外出工作了，办公室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蒋奚很快揉了揉眼睛，收拾好情绪起身出去扔垃圾。

但这一天注定不是普通的一天，接近下班的时候蒋奚接到了奚尚淑的电话，曹柏莱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抢救，话语很急促也没详说，只叫她赶快赶过去便挂了电话。

蒋奚飞快搭车去了市医院，手术室走廊没什么人，以至于她的脚步声格外清晰，奚尚淑和蒋树寅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面色凝重。

“周姨呢？”

蒋奚坐到奚尚淑身边问道。

“晕过去了。”

蒋树寅摇了下头，“情况不容乐观。”

蒋奚呆住，又转向奚尚淑，“具体怎么回事？”

“本来两孩子今天要去拍婚纱照的，途中一辆装着大石块的货车不小心侧翻，正巧压到了他们车上。”

蒋奚睁大眼，背部开始有些发冷，“钱温婉也在车上？那她现在怎么样？”

奚尚淑蹙眉没做声，蒋树寅道:“去了！”

蒋奚从头到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感觉跟做梦一样，之前见面还吊着眼在那里和自己吵，一下子就没了……真快。

曹柏莱情况十分不好，全身多出骨折，内脏出血，脑袋也被砸了，在做开颅手术，医生提前打了预防针，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也难怪周丽一下昏了过去，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丈夫也早没了，曹柏莱可算是她的全部。

蒋树寅沉默了很久后开了口:“咱们家尽量帮衬着，周丽一个女人估计抗不下来。”

两家关系一直很好，曹柏莱父亲年轻的时候和蒋树寅也是好兄弟，何况很早的时候奚尚淑生病得做手术，那会人民币还很值钱，每家条件都不怎么好，全靠曹家帮了把，不然也是另一番景象。

奚尚淑点头，“嗯。”

过了凌晨手术灯才熄灭，曹柏莱全身插着管子被推了出来，整个面孔都抱着纱布，脸庞浮肿着，几乎是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