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越自此留居京中,令右卫将军何伦、左卫将军王秉领东海国兵数百人宿卫殿中,监制怀帝。又因近来兴事,多由殿省,遂将原宫廷宿卫中有侯爵者悉数罢免。原殿中武官皆封为侯,由是出者略尽,皆泣涕而去。其中便有左积弩将军朱诞,因失职怨恨,径奔汉国,具告刘渊道:&ldo;司马越把持朝政,监制晋帝,君臣不和,内外不协,洛阳孤弱,陛下欲谋天下,当乘时进兵,勿失时机。&rdo;刘渊大喜,便要出师。鲜于修之谏道:&ldo;臣夜观天象,晋朝气象犹盛,欲得洛阳,当在辛未,此时出师,恐于军不利。&rdo;刘渊道:&ldo;天道未可尽凭,见有可趁之机,何忍舍之?&rdo;即以汝阴王刘景为灭晋大将军,朱诞为前锋,率军五万进寇黎阳。即有消息报入洛阳,司马越即令车骑将军王堪出战。两军初交,王堪不敌,败走延津。刘景于是入城,纵兵大掠,将黎阳男女三万余口沉死黄河。遣使向刘渊报捷。刘渊大怒道:&ldo;朕所欲除者,司马氏耳,百姓何罪?&rdo;即将刘景招还,黜为平虏将军。另遣刘聪、王弥由太行南取洛阳。
刘聪、王弥得令,即向壶关进兵。上党太守庞淳急报刘琨,刘琨遂遣护军黄肃、韩述救援。到了封田,只见山头上红旗磨动,一彪军从山坞内涌出,为首大将,乃是王弥。王弥横枪大喝:&ldo;我已取了壶关,汝等早降!&rdo;黄肃大怒,手持开山大斧,向前来迎。交马不五合,王弥刺黄肃于马下。韩述大惊,走往西涧,后面王桑飞马赶来,也刺韩述下马,其军溃散。庞淳大惊,又即飞使去洛阳求救。司马越大惊,急遣淮南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将兵五万北上拒敌。
王旷率军渡河,长驱而进。施融谏道:&ldo;贼军乘险间出,我虽有数万之众,犹是一军独受敌也。且当阻水为固以量形势,然后图之。&rdo;王旷怒道:&ldo;君欲沮众邪!&rdo;施融乃退,与曹超道:&ldo;贼善用兵,旷暗于事势,吾属今必死矣!&rdo;越过太行山,来到长平,四面险山,中间一马平川,施融、曹超急谏道:&ldo;此地平坦,最利骑兵,我军皆是步军,不可再进,速当据险结营。&rdo;王旷道:&ldo;我正求与贼一战,纵使贼骑到来,我何惧之?&rdo;催军前进。行无二里之地,便听四山连珠炮响,刘聪、王弥各率骑兵八面杀来,疾如闪电。王旷急令结阵。阵尚未列,早被匈奴铁骑踏马入阵,纵横驰骤,往来冲杀。施融、曹超皆奋战而死。王旷大骇,拨马逃走。刘聪、王弥驱兵赶杀,斩首二万。庞淳孤军无援,遂献壶关以降。
刘聪、王弥乘胜向南。渡过黄河,忽有一军杀到,刘聪便令军马摆开,自提大刀出阵,向对阵喝道:&ldo;来者何人?快通姓名。&rdo;为首那将道:&ldo;我乃平北将军曹武是也,今有一言相劝,刘聪听真:汝父子原本晋臣,朝廷不曾亏待汝父子宗族,本应扶危济困,谨守臣节,不该趁此朝廷衰弱之时,妄自称尊,便造逆乱,更何况兴此无名之师,侵逼京畿?听我一言,早早退兵,宗族可保,不然,四方勤王兵到,叫汝有来无回矣!&rdo;刘聪大笑道:&ldo;将军之言差矣!自古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今晋朝肆行无道,宗室兄弟且自相残,岂是天下苍生之福?因此我主兴仁义之师,欲救百姓于倒悬。将军及早应天顺人,就此降顺了我,仍不失封侯拜将。不然,待我踏破洛阳,玉石俱焚,悔之晚矣!&rdo;曹武大怒,骂道:&ldo;狗匈奴,休要胡言!我好言劝汝不听,且来寻死吧!&rdo;飞马过来,当的一枪,直刺刘聪。刘聪格开来枪,举刀便砍。战有二十余合,曹武招架不住,拨马败走。刘聪怎肯相舍,驱兵追杀。正追间,又一支军到,来将大喝:&ldo;匈奴狗才,休要猖獗,淳于定来也!&rdo;截住刘聪大战。原来,南阳王司马模得知刘聪南侵,遂遣其将淳于定自长安来援,正见刘聪追击曹武,于是接战。曹武又即回战。怎奈汉军锐利,不一时,曹武与淳于定两军皆败,落荒而走。
将近宜阳,正见垣延率郡兵出城,便问:&ldo;郡守何往?&rdo;垣延道:&ldo;闻二位将军与刘聪大战,故来相助。&rdo;二人道:&ldo;刘聪势锐,锋不可挡,不如城守。&rdo;垣延道:&ldo;既如所言,守城恐非上策,欲破刘聪,须用诈降计。&rdo;二人问:&ldo;如何用诈降计?&rdo;垣延道:&ldo;如此如此。&rdo;二人道:&ldo;此计太险,一旦识破,将军必受其殃。&rdo;垣延道:&ldo;不入虎穴,焉得虎子?&rdo;忽探马来报,说刘聪长驱大进,沿途郡县望风而溃,前军将至。垣延即令二军隐去,自率郡兵径来&ldo;迎降&rdo;。
刘聪便令引见。垣延近前,伏地说道:&ldo;弘农太守垣延归降,特来请大汉楚王殿下入城。&rdo;刘聪大喜,便要入城,忽王弥赶来说道:&ldo;纳降如待敌,垣延不战而降,须防有诈,不可便入。&rdo;刘聪顿时色变,喝左右道:&ldo;将垣延绑出斩了!&rdo;左右即将垣延缚下。垣延大叫:&ldo;冤枉!&rdo;刘聪道:&ldo;汝为晋臣,不战而降,明明使诈,欲赚我入城,好以伏兵袭我,我今斩汝,何冤之有?&rdo;垣延道:&ldo;延岂敢有诈?只因王室多故,宗室相残,百姓屡遭涂炭,目下又太傅当道,贬黜大臣,枉杀忠良,君臣不协,内外不和,延料晋之天下终为汉有。今殿下兵马到处,王师无不奔败,谅延兵微将寡,怎能抵挡?城中百姓,必受涂炭。故而情愿归降,以救一郡生灵。殿下若不信,可遣细作入城,先探虚实,便知延之所言不虚。&rdo;刘聪以为然,即遣细作入城去探。细作回报,说城中果无兵马,刘聪遂信垣延,亲释其缚,好言慰道:&ldo;是我不明,误犯尊威,幸勿挂怀。今卿既来投我,欲求何赏?&rdo;垣延道:&ldo;延只为一郡生灵而来,并不希图爵禄,唯望殿下以天下苍生为念,则天下幸甚。&rdo;刘聪大悦道:&ldo;卿如此仁心爱民,是个好人,我便不入城了,以免扰民。待破了洛阳,必以高官厚爵待卿。&rdo;即时传下令去,兵马不许入城,违令者斩,就在城下择了一块空地安下营寨。垣延谢道:&ldo;殿下真仁慈之主也,若取洛阳,延请为向导。&rdo;刘聪大喜,便将垣延所部兵皆纳入军中。垣延便令其兵尽将猪羊牛酒搬出城来犒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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