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送外卖的。”她愣愣地回答:“拨错了。”“外卖。”他背对着她重复一遍,窗前勾勒出的身影沉稳利落,“早上四点?”窗帘被拉上,室内在下一瞬陷入阴影里。裴央心中一惊,完了,穿帮了。她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思绪无处落脚。胥紫英在电话里说,要提防父亲和他身边的人,话语间意思包括沈亦。裴央不知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可能是父亲身边有人要对胥紫英不利,应该和拉马尔的死也有关。她内心最深处甚至冒出令自己不寒而栗的猜测——拉马尔的死或许正是父亲的报复,拉马尔和母亲必须为他们的背叛付出代价,而胥紫英侥幸逃脱……牵涉利益相关方太多,裴央理不顺个中逻辑。胥紫英不信任沈亦,一口咬死沈亦是父亲的走狗。这判断是母亲十年来固有的偏见,虽有些偏颇,但不无道理。沈亦是裴长宇一手栽培起来的,裴长宇对他的心性了如指掌。他们二人的肝胆相照,翁婿关系只占小半。今日若是让沈亦在裴长宇和胥紫英当中选一个,他眼睛不眨就选了。裴央想让他完全站到自己这一侧,不是撒个娇哭两声可以解决的事。沈亦此时已经走回床边,见她腿伸在被子外,弯腰轻轻握住她的脚腕,把她的腿放回被子里。裴央瞅了瞅他,卧室里昏暗不清,但他注视自己的眼神透彻而犀利。她觉得这双深邃的眼睛里藏满了秘密,不再与他对视,把脸埋进枕头里,闭上了眼。沈亦见她累了,没再追问,沉默着转身离去。他快到门口时,裴央又坐了起来,“沈亦。”沈亦脚步停下来,回身看她。裴央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只是望着他,心里的歉意慢慢涌上来。初见他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敌意。他不近人情,他冷漠自负,他心眼很小,装不下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人。于是她捧着怀里的温暖和光亮满心欢喜地走到他的世界里,却浑然不知她身后罩着茫茫黑暗。若不是她,他本就是太阳底下恣意飞扬的少年,是她毁了苏湛,又把沈亦扯进这一方黑。如今裴家什么都没有了,她又逼着他陪自己蜷缩在这阴暗的角落,维系着她自以为是的圆满。抱歉,她想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但这话被她吞了回去。沈亦是个慕强的人,而这世上谁又不是呢。欢喜是换来的,而不是讨来的,没有什么以弱制强,只不过风月间的诸多交换,旁人看不见罢了。或许金钱地位换了禀性道心,或许美貌之悦换了侠肝义胆,又或许学识涵养换了陪伴追随。沈亦要的,是那个让他余生充满希望的人。那个人不能沉溺过去,不能自怨自艾,不能将就朝华,她要踏过生命里的风风雨雨,且醉且酌。她若是做不到,他多少就会轻视。轻视之下,爱便化为责任,信仰化为包容,死心塌地也就成了迁就妥协。而眼下这飘摇时分,他在漆黑厚重的夜色里,踏着满地狼藉陪她走来,抬手间满指都是污黑。窗外虽无皓月的皎皎之辉,她却愿为萤火般微弱浅淡的光点,陪着他静待曙光的到来。裴央靠回枕头里,蹙眉嘟囔:“我胃不舒服,你让梅阿姨给我煮个蛋。”沈亦笑了,她很爱吃鸡蛋,音色里的鲜活像是撞进这黑白色世界的一抹色彩。他走回来俯下身亲她,指腹在她脸颊落下,然后轻柔地抚过,“你先睡会儿,中午我再来叫你。”胥紫英失踪后,裴长宇动用一切关系找了她一整晚。到了上午七点,沈亦再次接到裴长宇的电话,三个字:“找不到。”沈亦在电话这侧一言不发,能使的、不能使的力,全都使上了。胥紫英要么是被人绑架了,要么就是藏了起来。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与他们联系,胥紫英是遭了绑架的概率也就越来越小。如果不是绑架,那她究竟为什么要藏起来呢?裴长宇在电话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竟然极少见地流露出几丝狼狈和恐惧的态度,“现在……该怎么办?”自昨晚出事以来,裴长宇像是发狂般地寻找胥紫英,一宿没有合眼,急迫地拨出一个又一个电话,不愿由任何其他人经手此事。沈亦能够理解那种不计代价的冲动,如果事情发生在裴央身上,他所有的理智也会被瞬间击垮。可是隐隐地,沈亦觉得总有那么几分不对劲。由于胥紫英和拉马尔自先前作主张的一系列动作,裴长宇和胥紫英的关系早已破裂,胥紫英破罐破摔,裴长宇任其自流。若不是风雨欲来的大势逼得二人不得不在裴氏这艘船上再挤一挤,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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